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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应趁势而为，继续推进新一轮的改革开放措施，将中美贸易摩擦以及WTO规则调整的外部开放压力转化为改革整个中国经济体制产业结构的助推力，加快推动经济由高速增长向高质量发展转变。
近期，美国和欧盟展开积极洽谈，双方建立了“零关税”框架。同时，美国又与日本开启了新一轮贸易谈判，为签署双边自由贸易协定做准备；而在与墨西哥达成贸易协定后，又试图抛开北美自由贸易协定，与加拿大开展新的谈判。美国特朗普政府积极推动双边自由贸易协定进程，以期通过双边的“公平”、“互惠”原则来取代WTO多边贸易的普惠原则。WTO多边贸易体系正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中国也面临被美日欧边缘化的艰难处境。面对挑战，我们要做到心里有底、胸中有数，冷静观察、积极迎战。
美欧零关税谈判有可能达成“有限”共识
从谈判立场来看，欧美双方有着聚焦于WTO规则改革的共同诉求，这促使双方在建立零关税自由贸易区方面有很大的概率能够达成“有限”共识，而最终实现全面零关税的可能性很小。不难看出，欧美双方联合声明宣称要实现零关税，更多的是表达一种政治姿态，全面实现零关税谈判一定会复杂而艰巨，前期双方之间的跨大西洋贸易与投资伙伴协议（TTIP）在经历了15轮谈判后因多方阻挠无疾而终。从谈判流程和时间来看，自由贸易协定谈判耗时较长，一般要经历3-5年的谈判期。例如，欧盟与日本展开的经济伙伴关系协定（EPA）的谈判，开始于2012年11月，2018年7月双方正式签署EPA，最快预计2019年生效，从谈判至生效至少需要历经7年。可见，美欧零关税谈判在短期内达成的可能性很小，即使双方谈判意愿强烈，也无法忽视欧盟内部存在的众多反对声音，特别在农业、食品安全、汽车安全标准等方面欧盟的法规与美国存在较大差异。此外，欧盟还需要在内部28个成员国之间达成一致，这必然会拉长谈判时间。总体而言从谈判至生效至少需要5-7年时间。
美欧声明中强调双方有意结成伙伴紧密合作，推动WTO改革，去解决不公平贸易行为，包括知识产权窃取行为、强制性技术转让行为、工业补贴、国有企业造成的扭曲以及产能过剩问题。从中不难推断出两个层面的意思：一是美欧仍将赞同推进全球化及自由化，但却以“双边结盟”+“边缘化”的形式发挥主导权，制定治理全球经济的新规则，客观上会稀释WTO多边贸易规则的权威性；二是美欧结盟将矛头对准中国，可以预见，美欧一旦达成贸易协议，即形成一个内部圈子的贸易自由化，必将对中国产生显著的排他性效应，中美贸易战全面爆发的可能性。
中国在全球产业链中的比较优势仍然显著
全球贸易结构的核心决定因素在于各国的资源禀赋以及贸易分工，且是具有通过长期演化发展而来的链条特征。虽然关税税率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影响双边以及多边贸易结构，但美欧日三者之间的制造业关税水平当前已经非常低，拓展空间不大。从产业结构和国际分工来看，美国、欧盟以及日本极为相似，优势产业和主要出口产品均集中在包含汽车在内的高技术机械和运输设备。三大经济体均处于产业链高端位置，产业之间互补性不强，却存在较强的竞争性和替代性。可以预见，从市场准入和贸易转移效果的角度来看，无论是美欧零关税还是欧美二者或者欧美日三者之间建立自贸区，其很难在短期内培育出差异化的产业优势，对全球市场整体性及其生产链的内在联系所产生的冲击将十分有限。
相比较，中国的国际贸易竞争力本质上取决于自身的要素成本和技术赶超等方面。由于中国与欧美等发达经济体的经济结构存在很大差别，同时从国际贸易关系来看，中国和美欧相互存在较强的市场依赖度，无论对中国产品还是中国市场的需求，美欧难以通过开拓与其他新兴经济体如印度、巴西等来替代与中国等量规模和效益的贸易空间。在美国国内就加征2000亿美元关税举行听证会的证词中可以看到，美国企业代表非常清晰地表示中国市场的不可替代性和供应链的不可取代。因此，美欧零关税的建成对中国产业的直接冲击将不会达到严重的程度。但从对外直接投资来看，美欧如果趁此机会联合限制中国的海外投资，中国通过对外直接投资获得的直接或溢出的技术效应将面临严重冲击并持续减弱，这将导致中国全要素生产率的回落，从中长期发展来看，中国产业发展和技术进步必将大受影响。
中国应以包容开放的姿态应对国际贸易复杂形势带来的挑战和冲击。
对外，中国应积极开展磋商提高话语权，在严守底线的同时，力争求同存异。从目前复杂国际贸易形势来看，中国面临的挑战已经从被迫单方应战美国发起的单边贸易战，发展到亟须谨防欧美日联手改革WTO规则体系边缘化中国的后果发生。虽然中国一直倡导并积极维护WTO多边贸易体系，反对单边主义保护措施，维护WTO争端解决机制的权威，遵守争端解决机制的判决，但是，在全球经济治理规则迈向新阶段的背景下，我们也要客观地意识到当前世界贸易形势需要WTO规则“与时俱进”，中国要以开放包容的姿态，最大限度与美欧日等世界主要经济体达成最大共识。WTO多边贸易规则的改革绝不能由少数会员国家或地区决定，应该符合大多数成员利益。面对美国强势的单边贸易保护主义措施，中国有责任、更有义务维护多边贸易体制。一方面，中国要做好WTO规则改革将会给中国带来一定冲击的准备，例如发展中国家的过渡期以及豁免待遇的丧失等。另一方面，中国对WTO规则同样有改革诉求，例如有关WTO成员国对外国投资的审查做法、出口限制规定，以及企业倾销行为的定义、反倾销税的制定方法等。中国一直没有机会参与WTO规则的制定，因此在面对此轮WTO规则改革中，中国应该积极参与到新规则的制定和解释中，提高自己在国际经济秩序和规则中的话语权。
对内，中国应逆水行舟，全力推进新一轮改革开放。2018年适逢中国改革开放40周年，总结经验教训的同时，中国应趁势而为，继续推进新一轮的改革开放措施，将中美贸易摩擦以及WTO规则调整的外部开放压力转化为改革整个中国经济体制产业结构的助推力，加快推动经济由高速增长向高质量发展转变。一是从调整贸易政策入手，立足新时期外部矛盾的主要变化，调整贸易政策导向，促进进出口贸易平衡发展。二是从市场准入入手，实施内外同步开放，推进制造业、金融、电信、文化、旅游、专业服务等领域对民营资本和外资的大幅放宽。三是从自贸区和自由港入手，深入总结经验，提高建设质量，以充分的先行先试自主权打造全球贸易投资便利化的新标杆，并逐渐推广到全国范围。四是从优化营商环境入手，抓好“放管服”，完善事中事后监管，加强知识产权保护法制建设，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营造良好的营商环境。五是从技术创新入手，大力发展新兴产业，推进国家自主创新战略，着力突破核心技术和关键技术，以技术革新培育国际竞争新优势。六是积极履行WTO承诺，实行更大力度的对外开放带来的积极影响要比贸易战本身的影响大。
综上，无论是对于国家还是企业来说，应趁此机会推动供给侧改革、简政放权、降低制造业成本、加强知识产权的保护、推动国企混合所有制改革，以赶超世界水平为目标，那么短期的贸易战将孕育着新的发展机遇。但这一切都需要时间，在此过程中，应保持清醒，谦虚谨慎、韬光养晦才能为我国新一轮改革开放赢得战略机遇期。
《小康》2018年11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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