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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年10月《小康》下旬刊
  栏目:文化
伦勃朗和他的时代

★文 /《小康》记者 刘源隆

  巅峰之作 《夜巡》如今是荷兰国立博物馆的镇馆之宝,是荷兰的文化名片。
  
  《夜巡》早已是荷兰国立博物馆的镇馆之宝,成为荷兰的文化名片、人类艺术史上的巅峰之作。而《夜巡》的作者,晚年穷困潦倒的艺术家——伦勃朗,则成为了人类文明史上最伟大的画家之一。
  
  1634年,16名国民卫队的队员每人拿出100荷兰盾众筹委托阿姆斯特丹最红的肖像画家伦勃朗为他们画一张群像,用来装饰新建成的阿姆斯特丹最大的室内空间——国民卫队会所。
  然而,当1642年伦勃朗将画作交付给一众国民卫队队员时,遭遇了他人生当中最大的危机。
  当时收到画的委托人勃然大怒,他们期盼的是一幅中规中矩的群像画作,可这幅画却用戏剧化的构图方式,以及明暗强烈的采光运用将许多人隐藏在了阴影当中,而且画面中的人物也比委托人的数量多了一倍。
  愤怒的委托人要求伦勃朗重新作画,然而出于艺术家的执念,他拒绝了。他被客户告上了法庭,还引来了一些画家同行的跟风附和甚至加倍的爆料抹黑。纷纷扰扰之后,国民卫队的队员们如愿以偿出了这口恶气,伦勃朗则失去了部分酬劳,也失去了他原本为人尊敬的生活,开始找他作画的雇主越来越少了。
  这幅历经耻笑、切割、烟熏、水泡甚至被泼过酸液的巨幅油画就是如今闻名于世的《夜巡》——它早已是荷兰国立博物馆的镇馆之宝,成为荷兰的文化名片、人类艺术史上的巅峰之作。而这位晚年穷困潦倒的艺术家——伦勃朗,则成为了人类文明史上最伟大的画家之一。
  
  顺风顺水的前半生
  1606年7月15日,伦勃朗出生在荷兰莱顿。这是个大学城,也是毛纺业的中心,人们丰衣足食,既务实也相对开明。伦勃朗是家中的第6个孩子,父亲是磨坊主,母亲娘家则是面包师。他和城里所有人家的孩子一样,早早上学,读的是拉丁文学校,1620年14岁,就进入莱顿大学读法律。但他对学业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很快就退学了。
  他只想当个画家,据说他的这个爱好并不被人们看好。在文艺复兴刚刚过去的余波里,荷兰人普遍相信自己是化外之民——只有意大利人才是属于艺术的,要追随达·芬奇、米开朗·琪罗,就得把这个孩子送去佛罗伦萨、威尼斯。但伦勃朗自己却并不这么想,他常常说“画画不过是观察,看到什么,就把它们画下来”,这是他最朴素的绘画思想。
  1621年,伦勃朗拜当地画家雅科布·范·斯瓦宁堡为师,3年后转到阿姆斯特丹,成为历史画画家彼得·拉斯特曼的学生。1625年,他在莱顿城挂牌画画,同时招收学生,教授素描、版画和油画。23岁那年,当地名流康斯坦丁·惠更斯老爷发现了他与众不同的才华,将他引荐给了荷兰执政腓特烈·亨利。
  再次来到阿姆斯特丹的伦勃朗和他仰慕的前辈一样,只要有了大人物的赏识,才华便有了用武之地。凭借着来自大人物之间的口口相传,他的订单源源不断。况且富裕起来的商人也迫切需要像贵族那样给家族留下自己的光辉形象,他一个人忙不过来,索性收了几十个交学费的徒弟,画室就像一个生产车间流水线一般忙碌有序。“来自莱顿的伦勃朗·哈尔曼松”这个阿姆斯特丹最受追捧的署名,就像印钞机,给他带来源源不断的财富。他贷款买下了最繁华最昂贵街区的住房,娶了美貌而富有的太太,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属于那个以金钱衡量地位的时代里典型的“成功人士”。
  1632年,伦勃朗的《杜普尔教授的解剖课》问世,更是将这种成功推向顶峰。当时荷兰有各种各样的行业协会,人们喜欢用平摊费用的方法,请画家画一幅集体肖像,装饰协会墙壁,流芳千古。《杜普尔教授的解剖课》就是阿姆斯特丹外科医生行会的定制画。和风行的排排坐画法不同的是,这幅画将人物构思在特定的场景中,人物在这瞬间的动作和表情,定格成了一个关于“现代医学”的精神境界。这是伦勃朗最值得骄傲的与众不同之处,但他不知道大部分人赞赏他,只是因为这幅画上的人平均排列、面目清晰,并且画中还有每个人的名字。1642年,当他签下一个更大的订单时,他已经有了更新的构思——他就像一个舞台上的导演,殚精竭虑地安排16个国民卫队队员的位置和动作,小心翼翼地处理光影、色彩。
  约安尼斯·约翰·凡·隆恩是伦勃朗的家庭医生,也是最早看到这幅画的人。他在日后的回忆录里记录下了自己当时因为震撼而目瞪口呆的激动,伦勃朗滔滔不绝地向他讲解了画的由来和构思。
  “这些人的父辈或祖父,都是遭受绞刑、火刑和车磔刑的房屋粉刷工人、烧酒酿造工人和鱼贩子,都是为了良心上过不去的事情,为了跟卖酒卖鱼或粉刷房屋毫不相干的事情起而战斗的人们,殊不知他们在市政厅各位官员的统治下,仍和在国王的统治下一样需要战斗。他们身上有一种使他们显得优秀而高尚的东西。好,既然有,我就要找到它,把它画出来。
  但伦勃朗没有料到,他这种“艺术布局方面的新变革”,这种“把思想贯穿于色彩之中”、“把感情变为光线和阴影”的尝试,竟然成就了一场轰动全城的“笑话”。祸不单行,就在他承受着这样奇耻大辱的时刻,他的妻子也因病去世。1642年就像一把无情的钢刀,将他的人生彻底切成截然不同的两半。
  没有了善于理财的妻子,伦勃朗失去了生活的重要支撑。他不会理财,却依然大手大脚地花钱,渐渐的,伦勃朗需要借债度日了。
  
  自画像 有一位理论家计算过,伦勃朗每年平均画两幅自画像,总数要在百幅以上。
  
  用黑暗绘就光明
  在伦勃朗的全部肖像画中,自画像要占很重要的地位,其数量之多在历史上所有油画家中,几乎找不到第二个。就现藏世界各地博物馆的他的自画像看,据不完全统计也有90幅左右,其中60幅是油画,20幅是铜版画,10幅是素描自画像。按其后来的遭遇以及他变卖家产等情况看,很可能还有散失在私人手里的自画像作品。有一位理论家计算过,他每年平均画两幅自画像,那么,总数要在百幅以上。
  他的自画像不仅数量多,艺术质量也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提高。尤其在他的后半生,现实生活的磨砺使他能更深刻地认识自己。在17世纪60年代前后,他的自画像有鲜明的个性表现了。
  伦勃朗晚年生活困难,家产被拍卖,油画作品买主不多,只有宗教题材的蚀刻版画还有人订制。其中一幅取名《100荷币版画》的作品,就是依其售价而定名的。
  1668年,伦勃朗的两个孩子相继去世,伦勃朗经受着接二连三的打击,他的眼睛几乎瞎了。但是贫病交加的他却画了一幅262cm×205cm的巨作——《浪子回头》:衣衫褴褛的儿子赤脚跪在老父面前,将头埋在老父的胸口,老父的双手抚着儿子的肩——怜悯与悔恨、归来与宽恕,依然是他笔下最深沉不朽的爱。
  1669年10月4日,穷困与寂寞的伦勃朗离开了人世,他给后世留下了大约600幅油画、1300余幅版画、2000多幅速写与素描。
  伦勃朗对后世影响最为深远的便是他对光线的运用,“伦勃朗光”是如今电影与摄影行业中普遍运用的光线。在拍摄时,被摄者脸部阴影一侧对着相机,灯光照亮脸部的四分之三。伦勃朗式用光技术是依靠强烈的侧光照明使被摄者脸部的任意一侧呈现出倒三角形的亮区,它可以把被摄者的脸部一分为二,而又使脸部的两侧看上去各不相同。而这种光线塑造的人物,能给人以稳定庄重的感觉。
  伦勃朗的油画一贯采用“光暗”处理手法,即采用黑褐色或浅橄榄棕色为背景,将光线概括为一束束电筒光似的集中线,着重在画的主要部分。这种视觉效果,就好像画中人物是站在黑色舞台上,一束强光打在他的脸上。法国19世纪画家兼批评家弗罗芒坦言伦勃朗为“夜光虫”,还有人说伦勃朗用黑暗绘就光明。
  在国家博物馆“伦勃朗和他的时代”莱顿收藏馆藏品展展厅被布置得极为昏暗,而在每一幅油画的上方都悬着一盏照明灯,灯光打在画作上,这种明暗对比的基调与17世纪荷兰油画的氛围一致,给参观者置身于画中的错觉。
  
  黄金时代
  这次“伦勃朗和他的时代” 莱顿收藏馆藏品展展出了30幅荷兰黄金时代的绘画作品,除了11幅伦勃朗作品和1幅维米尔作品,还能观赏到荷兰风俗画家扬·斯特恩、弗兰斯·哈尔斯等艺术家的作品。
  整个展览还介绍了当时的社会背景和画家间师承、模仿、学习、竞争的关系,这对于不了解艺术史的观众来说是一次极好的学习机会。毕竟能被大众所熟知的只是区区几位大师,而更多优秀的艺术家往往被隐藏在了大师的阴影下。这正如展览的名称:“伦勃朗的时代”,他的时代其实也正是“荷兰绘画的黄金时代”。为什么是“黄金时代”?
  据资料统计,1650年可能有650—700个画家在荷兰共和国生活和工作,或者说,每1000个居民中就有1.5—2个画家。在仅有2.4万人的代尔夫特,1650年圣路克行会中登记的画家就有30个。另外,荷兰的画家们也是非常多产的。根据大量史料估算出,从1580年至1800年,荷兰共和国至少创作出500万幅,上限可多至1000万幅的绘画。而导致荷兰画家们如雨后春笋般的原因,源于这个时代独一无二的艺术市场氛围。
  17世纪初期荷兰经济的兴盛直接导致了艺术市场的繁荣和社会各阶层对艺术品的渴求,艺术赞助者的范围随着社会经济条件的好转而日趋扩大,艺术却不再专属于贵族和富人。在意大利和西班牙盛行很久的以贵族为雇主或赞助人委托艺术家创作的机制,随着更多新兴的中产阶级和中低阶层成员摇身一变成为艺术赞助者发生了颠覆,荷兰艺术市场实现了前所未有的开放。正因如此,伦勃朗的传世名作《夜巡》才应运而生。随着越来越多相对普通的百姓家庭能够负担起艺术品的价格并开始用喜欢的画作装点家居,多层次顾客必然给画家们创作题材带来挑战。
  当更多的社会群体能够买得起艺术品之后,市场就开始发挥作用了。尽管市场对肖像画的热衷一如既往;以往饱受欢迎的传统大幅历史画作却由于需要巨大的空间悬挂、价格高昂等因素变得需求量下降,如擅画历史题材的伦勃朗在他中年时便饱受此市场因素影响。为顺应这些新客户群的不同品味,画家技法的专业化和创作题材的多元化势在必行。
  有别于我国对古代传统绘画大师“诗书画印皆精”的评判标准,“黄金时代”的艺术市场并不推崇“十项全能型”的艺术家,“一招鲜吃遍天”成为了顺应市场的过程中画家们的首选。比如,弗朗斯·哈尔斯专注于肖像画,约翰内斯·维米尔擅长描绘讲述故事的室内风格画,格里特·德奥独创细致入微的“精细画”,扬·斯蒂恩的作品带着其独有的幽默和讽刺特征,雅各布·罗斯达尔是这个时期荷兰风景画的代名词,即便是伟大的伦勃朗也将绝大部分精力放在肖像画和宗教历史题材创作中,鲜有风景画和风格画存世。极致的专业化和严格的市场细分,使得17世纪“荷兰黄金时代”的绘画作品有着不同于西方以往任何时期的多样性和多元化。
  开创“精细画”的格里特·德奥是伦勃朗的第一位弟子,他的很多小尺幅画作价格比恩师伦勃朗高;而自己拥有酒馆且兼职做画商的约翰内斯·维米尔更是在他生前便已有了售价为600荷兰盾的作品,而当时荷兰人均年收入1500—3000荷兰盾已属于中产阶级。
  在拥有了市场需求、广泛的受众群体和多元化的创作题材之后,“荷兰黄金时代”的画家们接下来所考虑的则是如何解决订单过多的问题。“师傅带徒弟”的“工作室制”便如火如荼地发展起来了。有别于如今学画大都出自艺术院校,那时学艺都要从学徒做起,从米开朗·琪罗拜师基兰达约,再到伦勃朗在斯万登伯格门下做三年学徒,大师们都是按照这种模式开启自己辉煌的职业生涯的。17世纪的荷兰,受欢迎且有名望的画家大都独立创办工作室且有助手协助,其中许多是他们现在或以前的学生,为的便是解决市场需求。伦勃朗就曾有一个规模可观的工作室,学徒们的报酬就是跟他学习的权利。
  
  
 《小康》2017年10月下
  

 
编辑:
来源:小康杂志
发布时间:2017-1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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