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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4年10月《小康》中旬刊
  栏目:文化
“广绣”沉浮:艰难的复兴之路

★文 /本刊记者 麦婉华

  
  广绣作为广府地区特有的刺绣工艺,与苏绣、湘绣、蜀绣并称中国四大名绣。从清朝到现代,广绣既经历了繁荣也曾跌进过低谷,可谓“一波多折”。这项传统技艺如何面对昌盛、风雨和复兴?
  
  推开极具广州西关特色的满州玻璃木门,犹如进入了民国广绣繁荣时期的刺绣者工作坊间。室内整齐摆放着传统的刺绣工作桌,桌面铺满丝线,绣品便“出生”于此。女工们工作时全场安静异常,侧耳倾听似乎能感受到针线穿梭绸缎时的细微清脆之音。这里便是拥有50多年历史的广州绣品工艺厂大师工作室。
  “很多刺绣技师都喜欢安静,她们在这样的环境下能更好地酝酿并刺绣出一幅出色的作品。”广州绣品工艺厂党支部书记黄志文说。
  不过,与安静恬适的刺绣环境相比,作为中国四大名绣之一的广绣技艺近百年来所经历的故事却一点也不平静。
  
  繁荣时期有3000“花佬”
  广绣(与潮州的刺绣合称为粤绣)专指广府地区的刺绣工艺,与江苏的苏绣、湖南的湘绣、四川的蜀绣并称为中国的四大名绣。“四大名绣各有特点,其中传统广绣以工笔画为主,颜色更为鲜艳,感觉比较喜庆。另外,广绣注重嘴爪眼的表现,就算是绣鸟的舌头也会特别细致。”广绣高级技师、广州市级非遗项目广绣传承人伍洁仪介绍。
  根据史料记载,广绣与黎族织锦同出一源,在唐代就有较高的工艺水平和艺术造诣。到了明代,刺绣业更成为民间的一项重要的手工业行业。正德九年(1514),葡萄牙人在广州购得龙袍绣片回国,受到国王的重赏。广州绣品从此成为出口的主要手工艺品。
  广绣大师、广东省民间文化杰出传承人许炽光告诉记者,清末民初男工多达3000人,女工在整个广府地区更有12万。旧社会广绣专业技艺传男不传女,行业内俗称男工为“花佬”。当时花佬负责绣品图案纹样等最重要的部分,而女工只负责一些简单图样。伍洁仪举例:“如果绣人像,人脸等主要部位让男工做,人物的衣服才由女工做。按当时的说法,女工是从属,而男工才是主要。”
  许炽光提到,在清朝时期,广绣多为出口商品。“当时西班牙斗牛披肩最有代表性,另外还有一些西方特殊的人头像,都是以欣赏品为主。”
  
  发展之路几经浮沉
  社会的动荡变化,极大地影响着广绣技艺的发展。第一次比较大的冲击是在抗日战争时期。许炽光说:“广州沦陷前,本来还有1000多人在广绣行业。但到了抗日战争结束后,仍然坚持的只剩下几十人了。我们这个行业的工友们大多数只懂得这项技艺,所以没有刺绣工作就很难在广州维持生活。年轻人还可以去军队当差,年老者只能回乡,有的甚至在战争中死去。”
  抗日战争结束后,广绣开始恢复以往兴旺。但好景不长,解放战争时期这一行业再次进入低谷。直到1955年,广州市组建了第一个广绣合作社——刺绣供销生产合作社(后更名为新滘刺绣社),走上了合作化之路。正如许炽光所说,广绣在太平盛世时可以非常繁荣。但一有战争,这个行业就衰落得也非常快。
  “文革”前两三年,广绣再度兴旺。当时从业人员达数千人,产品供不应求。但遭遇“文革”,广绣就突然断层了。伍洁仪说:“文革期间‘破四旧立四新’,广州不让刺绣,连刺绣社都没有生产任务。但因为要维持生活,广绣行业的工人们就转向珠绣等工艺,变成制作衣服、手袋等生活用品居多,而不是广绣那样的欣赏品。”
  伍洁仪认为,这样的一个停顿,让广绣的技艺发展倒退了不少。“别的一些绣种如苏绣、湘绣还在继续,但我们却停了那么久。广绣大师们像许炽光去了广彩,梁桂开去了工厂,人员都散得七七八八,再组织回来也要相当长一段时间。”
  
  
  继承者们看广绣
  改革开放后,广绣在市场上与机器绣品无法抗衡,老师傅因文革断层多数退休,而新生一代又鲜有意愿继承。到了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广绣更一度停产,几乎成了绝艺。近年来,这样的境况似乎有了变化。2003年,转制成功的广州绣品工艺厂(前身为新滘刺绣社)请许炽光、梁桂开等老广绣大师回来带徒授艺,这项技艺又逐渐恢复。
  在浮沉多年后,广绣对于传承更加重视。2011年,广州大学美术与设计学院开设岭南工艺美术专业(广绣方向),首批招收4名研究生。广州大学美术与设计学院胡大芬教授介绍,学生在学习中创造了不少优秀的作品,分别获得广州市或广东省的工艺美术奖项。“但在就业方面,我们比较困扰。因为学广绣方向的都是研究生,如果到工厂当广绣技师工资不会很高,因此都不太愿意去。但这专业的设立本身就是为了传承广绣,如果学生最后不从事这个行业,还是挺可惜的。所幸的是,他们可以现有工作中融会贯通地传承广绣。”
  除了高校的专业设置,广绣的传承还体现在新一代学徒们身上。在广州土生土长的梁淑萍今年26岁,从事广绣已有3年。她说,刚开始接触广绣时一点经验也没有。“学广绣针法很难,要齐针脚,要不然会绣成齿轮状。而且作为新人看到师傅们绣得又快又好,不自觉就会有压力。比较难忘的是,有一次领导突然给一幅大的成品让我绣。一开始觉得压力很大,但另一方面又觉得领导相信我有这样的能力,所以自己有信心去绣。”
  作为年轻一代从事传统的广绣行业,梁淑萍坦言一开始会遭到父母和亲友的不解。“最早的时候爸爸妈妈都是反对的,他们觉得做广绣就是做‘绣花’一样,没有前途。这也是因为社会对广绣的认知度较低,时常产生误解。通过不断沟通,他们才渐渐理解。”
  而来自湖南24岁的腾辉艳则是因为结缘十字绣而走上广绣的行业之路。“以前在家的时候经常做十字绣,所以上手比较快,但要学精还是不容易。”她认为,如果技师有美术功底,对广绣的掌握会有很大帮助。因为对色彩的把握,对画的理解都会更好。
  
  传承之困惑:传统or市场?
  2012年10月,北京人民大会堂内改扩建的全国人大常委会会议厅投入使用。会议厅用中国四大名绣的代表性作品,来表现中国东西南北四个方位的春夏秋冬四时壮观景色。其中,广绣负责夏天部分。广州绣品工艺厂受广东省政府委托在3个月内制作了《夏日海风》——长7.5米,宽3.5米,共26.25平方米,堪称巨型广绣。
  负责统筹工艺的伍洁仪介绍,对于长期刺绣以国画、工笔画为主要题材的艺人来讲,刺绣油画《夏日海风》是一个难度较大的挑战,刺绣程序、表现手法和刺绣针法要随之改变或尝试改良创新使用。“我们创新了一种旋歪针的针法,来减弱海浪的丝光,这也是要适应油画的特点。”
  近年来由于市场化的需要,广绣逐渐与著名画家、岭南画派等合作,以刺绣名画居多。许炽光认为,现在市场上的爱好者不太讲究民间工艺,更多追求名画家的作品,所以广绣大多向着这个方面发展。“旧时刺绣前也会先出图,但工匠会按照广绣的传统针法表现来设计画面,是设计配合广绣针法。现在则是广绣配合名家画作,因此针法上也有一些改变。在传承传统工艺上是有些可惜的,但广绣也不能不与时俱进,这才能继续发展。”
  对于这样的现象,广州大学美术与设计学院教授胡大芬也有相似看法。“清朝和民国时很多传统的、精美的工艺和针法,在现代的绣品中已经逐渐失传。传统工艺在市场化条件下的发展其实也是比较艰难的。举个例子,广绣一幅大的成品有的要耗时1年,加上工人工资、厂房运作等,成本比较高。但是一幅广绣作品的卖价其实不算很高,这样算下来要维持挺不容易。在我看来,如果政府层面上能够多给些支持,对传承将会更好。”  
  
 编辑/范 潜
 
 
  《小康》2014年10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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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小康杂志
发布时间:2014-1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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