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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4年09月《小康》上旬刊
  栏目:国际
生死加沙:寻找和平的起点

★文 /《小康》实习记者 张唯

  
  
  和平的未来在哪里?寻求和平的起点就在加沙这座城市,加沙需要重建、开放、恢复它应得的安宁稳定和繁荣。对以色列和巴勒斯坦来说,现实告诉我们,为了走出这个迷宫和怪圈,有些东西必须改变
  
  一位名叫法拉赫·贝克的加沙女孩最近成为社交网站的红人,与其他网络红人不同的是,她走红的背后是随时可能来临的死亡与一座城市的眼泪。
  自2014年7月8日起,以色列开始对哈马斯控制的加沙地带发起代号为“护刃行动”的大规模军事攻势,巴勒斯坦伊斯兰抵抗运动(以下均称为哈马斯)也在继续向以色列境内发射火箭弹。冤冤相报之下,加沙又一次成为战火纷飞的人间炼狱。
  “我无法停止哭泣,我可能今夜就会死去。”贝克在自己的推特账号上记录着凌晨三点炸弹照亮的夜空,房子在火箭弹的袭击下摇摇晃晃,父亲把从9岁孩子大脑中取出的弹片给她看的情景。
  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贝克说自己经常一边发推特一边哭,但她不能停下,因为“我想告诉这个世界,在我生活的地方正在发生些什么,我的感受是什么”。
  据联合国统计,以色列与哈马斯开战一个多月以来,加沙共有1900余巴勒斯坦人死亡,其中包括400多名儿童,另有1万多人受伤,以色列方面称以方有67人死亡。
  “囚城”加沙屡次在巴以冲突中成为炮灰,今天依然没有例外。加沙,抑或说巴以冲突何时才能和平结局,仍远非人们所能预料。
  
  是非之地的“雷霆之怒”
  加沙,是一个很容易让矛盾发酵并以此借题发挥的特殊所在。就如本轮以色列与哈马斯的冲突脉络一样看起来清晰简单。当地时间6月12日,3名以色列定居点的青少年在约旦河西岸被绑架,以方指责是哈马斯所为,并逮捕了百名约旦河西岸地区的哈马斯成员。6月30日,3名失踪以方青少年尸体被发现。7月2日,作为报复,3名犹太定居者绑架并杀害一名巴勒斯坦少年,激怒巴方。随后,哈马斯向以色列境内发射火箭弹,以方以“铁穹”拦截并发动了“护刃行动”进行报复。加沙,作为哈马斯大本营成为以方主要袭击对象。
  以方计划空袭超过650个目标,包括炸毁巴勒斯坦武装人员通往以色列境内的秘密通道、哈马斯指挥中心和训练营地。据联合国有关数据显示,加沙在遭袭一个多月以来,3万多栋建筑全部或部分受损,直接经济损失估计高达30亿美元。在袭击中死伤者绝大多数为平民,还有40万人流离失所。
  在知名国际问题评论员陶短房看来,此次冲突表面看是偶发事件引起,但实际上却隐含着巴以双方的潜台词。陶短房认为,以色列与哈马斯的“雷霆之怒”虽不能说毫无来由,可也有借题发挥之嫌。从某种意义上说,以色列和哈马斯之间的嫌隙难以化解,并且双方都对目前的巴以僵局不能容忍。一方面,哈马斯与阿巴斯达成政治和解协议,有望进入巴勒斯坦核心政治区,这是以色列内塔尼亚胡政府不能接受的。另一方面,以色列仍然对加沙实行封锁,而且美国与以色列并不承认哈马斯的政治所在,这也同样让哈马斯恼火。
  而这些在加沙这座迷城之中,统统都以种族与民族矛盾的形式浮现出来。同样加沙地缘、历史与宗教的复杂性也为各种关系的纠缠提供了看似足够的理由。
  加沙在历史上迎接过不同种族的居民,也注定这里将会成为一片极具争议的是非之地。历史上,迦南人和希伯来人都曾在此建国。尤其是在19世纪末犹太复国主义兴起时,被罗马帝国打败而四散于全世界的犹太人,此刻一直渴望回归这片“应有之地”的梦想便愈发强烈。巴勒斯坦地区开始显现出极其浓厚的政治象征色彩。而且,伴随着近代欧洲反犹太浪潮的兴起,更多的犹太人要求回到这片祖先生活过的土地并且恢复建立巴勒斯坦犹太国家。大量犹太人开始有目的、有计划、有组织地定居巴勒斯坦,他们和原本生活在此地的阿拉伯人不时地发生摩擦和冲突。一战结束后实行委任统治的英国在巴勒斯坦地区对阿以两方的矛盾政策使得这种隔阂和仇恨永久地固化下来。
  如果说加沙是以色列人的精神家园,那么对于巴勒斯坦的阿拉伯人而言,它就是阿拉伯人政治团结和民族尊严的象征。1947年,联合国通过了“分治决议”,决定在巴勒斯坦的土地上分别建立独立的阿拉伯国家和犹太国家。这一决议引发了阿拉伯世界的强烈不满。以至于以色列在亚洲版图中变成了一个奇怪的角色,明明位于中东腹地,却只能成为所谓的“欧洲国家”。
  阿拉伯人通过示威抗议来表达维持巴勒斯坦完整统一的愿望和诉求,在以色列建国的第二天,埃及、叙利亚等阿拉伯国家就相继出兵巴勒斯坦,第一次中东战争爆发,拉开了20世纪下半叶五次大规模中东战争的序幕。阿拉伯民族和中东唯一的犹太国家以色列在领土和生存空间的争夺上愈发激烈,偶尔的摩擦升级为全面对抗。
  尤其在2005年以色列未从加沙撤出之前,加沙的犹太人定居点成为巴勒斯坦武装人员实施袭击的首选目标和巴以关系恶化的导火线。2004年在德国柏林影展上进行首映的,由英国导演詹姆斯·米勒执导的纪录片《Death in Gaza》(中文可译为《加沙与死亡》)就展现了生活在加沙的巴勒斯坦人与以色列之间的不可调和的冲突与矛盾。
  片中,艾哈迈德是一名12岁的巴勒斯坦男孩,他酷爱足球,活泼顽皮。然而当他看到好朋友在自己眼前被以色列狙击手射杀,艾哈迈德变了,他开始沉默寡言,容易被激进行为所激励,他和朋友们痛恨以色列,不停制作弹弓,他们认为这是可以对付以色列的武器。而另一位16岁的孩子娜佳每天都看到以色列军队为建立军事缓冲带强行推倒自己的家园……一片是非之地上,本来天真无邪的孩童不可避免地提前接触政治,并继承父辈的教育,把任何对付以色列的人奉为英雄,和平在这一代孩子心中远不如仇恨扎根得深。
  
  “被囚禁”的宿命
  此次以色列与哈马斯在加沙的持续交战时间已经超过了2008至2009年的22天,以及2012年加沙冲突的8天。加沙,陷入深深的困局之中,似乎“被囚禁”成为其难以摆脱的宿命。
  加沙地带面积为365平方公里,人口有180万。它西接北非,东通阿拉伯半岛,地靠地中海,是巴勒斯坦地区的重要港口,在苏伊士运河建成之前是沟通欧亚大陆和非洲的海上门户,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历史上曾被众多国家占领。
  在第一次中东战争期间,加沙被阿拉伯世界的带头大哥埃及占领,在经历了两年的战争休战后,大量巴勒斯坦难民涌入加沙,这场并未把加沙并入埃及版图的战争遗留下一个重要的地缘概念——加沙地带。1967年第三次中东战争后,加沙地带以及约旦河西岸和戈兰高地被以色列占领,直到上世纪九十年代以方开始阶段性地向巴勒斯坦政府转交加沙地带的政权。从1967年至2005年以色列“单边行动计划”撤离加沙止,加沙处于以色列控制下长达38年之久。也是在这段漫长时段,加沙出现了越来越多的犹太人定居点。
  1994年,和平的曙光初现,巴勒斯坦解放组织(以下简称巴解组织)与以色列签署了具有历史意义的关于加沙和杰里科实现有限自治的协议,加沙开始从战争中慢慢复原。巴解组织领导人阿拉法特结束了27年的流亡生活,回到加沙,对于故土的眷恋在他回到这片土地的那一刻全情释放,全世界通过电视直播看到了阿拉法特俯身亲吻加沙土地的一幕。但好景不长,2000年巴以冲突因时任以色列总统沙龙“访问”圣殿山而硝烟再起。2003年中东和平“路线图”提出建立独立的巴勒斯坦国,巴以两国和平共处。经过艰苦谈判及多方斡旋,2005年巴以双方就和平“路线图”达成协议,沙龙政府宣布在2005年夏天实行“单边行动计划”,以色列从加沙地带全部撤出。但是这项希望通过双方妥协的方式结束战乱的愿望及行动,没有让加沙迎来和平。
  2006年,巴勒斯坦伊斯兰激进组织哈马斯赢得大选。哈马斯成立于被占领土,在政治上,它主张暴力斗争,要以武力彻底解放从约旦河西岸到地中海的“全巴勒斯坦”土地,拒绝承认以色列的生存权利。哈马斯组织了多次极端暴力活动,以色列的不安全感由此急剧上升。2007年,加沙成为了哈马斯的大本营。以色列随即宣布哈马斯所控制的加沙是一个怀有敌意的实体,从此被以色列视为“眼中钉”。
  在此之后,以色列实行了一系列经济和能源方面的制裁手段,为了防止恐怖组织渗入,以色列还完全封锁了与加沙地带的边界。加沙地带西临地中海,其他三面都被以色列的铁丝网和十米高的厚重水泥隔离墙隔开,每隔十几米就有一座岗楼,隔离墙以外300米是安全隔离区,闯入隔离区者将遭到无情射杀。加沙犹如一个大牢笼,一个“露天监狱”由此诞生。
  生活在加沙里的人们,似乎早已习惯了以色列的侦察机飞越上空时,电视机屏幕一片“雪花”。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天空飘浮的气球白得才瘆人,全天候电子眼的监控之下,一举一动全被拍个底掉,这让加沙人抓狂继而变得习以为常。
  
  
  露天监狱的“生存法则”
  “如果你能听到轰炸声,那么,恭喜你,因为你不是他们命中的对象”,这是在加沙坊间流传的一个“笑谈”。在这座被称为“露天监狱”的城市里,甚至小孩子都能分清楚这声音是以色列的炸弹还是加沙的火箭炮。
  被长期封锁的加沙,一触即发的战火让人们已习以为常,在轰炸中死亡已由不得自己,但饥饿的肚子有时也可能带来死亡,不是饿死就是被射杀。沦为“寄生”之城的加沙,80%的居民需要靠联合救济维持生存,进口品被严格限制,城内食品、药品等生活物资严重匮乏,迫使加沙人不得不冒险穿过防线缺口到埃及抢购。
  根据国际规定,加沙西部沿海有15公里的捕鱼区,但目前以军仅允许加沙的渔民在距海岸线3公里的范围内打鱼,以军舰随时巡逻,向越线的渔船开火。在东部和北部的陆路边界,有300米的缓冲区,加沙农民即使自己的庄稼地在这一范围也不敢轻易进入,因为只要进入这个区域,以色列的自动机枪就会扫射。
  但是监狱自有其生存法则,被封锁的时间一长,暗度陈仓的事情就屡屡发生。“挖地道”居然成为加沙很赚钱的朝阳产业。在加沙南部和埃及交界的拉法附近有1000多条地道,每天不分昼夜地将所需物资源源不断运进来,当地人戏称其为“地下海关”。地道生意近些年来相当发达,从泰国的香米到法国的化妆品,从水泥沙子到名牌汽车,只要你能负担得起,就不愁没有“供货商”为你提供商品。
  但是,对于一般的加沙居民来说,还是难以消受,越来越高昂的物价逼迫他们想尽一切办法维持生计。加沙渔民开始违反海洋捕鱼规定,偷偷使用网眼更小的渔网捕捞鱼类,由于过度捕捞,加沙的海岸线生态正在遭受毁灭性打击。为了果腹,加沙当地一种珍稀动物也被人们捕获制成食物。
  电力被突然切断,停电是常有之事。有经济条件的家庭会购置小型发电机,在停电时给电冰箱输出能量,以防食物变质。而更多的家庭则是将目光转向了奶酪,这种发酵奶制品不仅能够提供更多的热量与蛋白质,更主要是因为它比其他食物有更长的保质期。
  目前,除记者、联合国工作人员和特殊外交使团代表人员,普通人无法进入加沙。而对加沙城里的150万巴勒斯坦人来说,要想离开去到加沙以外的地方,“根本就是幻想”。而在2012年,加沙人如果想离开这里,只能通过拉法口岸,先到达埃及的首都开罗,之后再转向世界各地。但只有年满40岁的加沙人方可免签进出。
  加沙持续至今的悲剧有其深层次原因,在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中东问题专家田文林看来,阿拉伯世界内讧是其主要根源。如今,中东政治格局已经发生巨变,阿拉伯国家的利己主义抬头,再加上埃及、叙利亚等国自顾不暇,使得阿拉伯国家“各扫门前雪”的情景出现。这次冲突似乎也印证了他之前的判断——“阿以冲突”变成“巴以冲突”,最终甚至会沦为“以色列和哈马斯的冲突”。
  面对今年7月开始的加沙困局,国际社会一直在为停火奔走斡旋,但交战双方似乎态度依然强硬。8月8日,巴以两方延长停火协议失败。哈马斯发言人祖赫里声称,巴方代表团会继续参与开罗和谈,并警告以方“这将是长远解决巴以战争的最后一次机会”。对此,以色列政府发言人马克·雷格夫表示,若哈马斯违反协议,以方会“立即采取一切必要手段保护民众安全”。以色列战略事务部长尤瓦·斯坦尼茨则警告对方,如果和谈收效甚微,以方将“暂时接管加沙”。
  和平的未来在哪里?寻求和平的起点就在加沙这座城市,加沙需要重建,加沙需要开放,加沙需要恢复它应得的安宁、稳定和繁荣。对以色列和巴勒斯坦来说,现实告诉我们,为了走出这个迷宫和怪圈,有些东西必须改变。就像在圣丹斯获奖纪录片《Dancing in Jaffa》(中文可译为《雅法之舞》)中绕过层层阻碍最终快乐地携手共舞的犹太和以色列巴勒斯坦裔孩子们一样,打破隔阂、建立信任、开启对话是解决巴以之间众多问题的突破口。
  
  逝者如斯 为巴以和严而博弈、较量过的以色列前总理沙龙和巴勒斯坦领导人阿拉法特,都已辞世,如今巴以之间烽烟再起,故人已逝,中东恩怨依旧。图为1998年10月21日,沙龙与阿拉法特在美国马里兰州怀伊种植园出席中东和谈时会面的情景。
  
  
  加沙之眼 这座是非之地上,本该天真无邪的孩子却不可避免地提前接触政治。图为巴勒斯坦难民在加沙最大的什法医院搭帐篷避难。
  
  
  《小康》2014年09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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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小康杂志
发布时间:2014-0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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