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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3年06月《小康▪财智》
  栏目:财智生活
宋思衡:音乐是最值得付出的信仰 

★文 /赵菲

  
 
  “作为艺术家,我对市场没想太多,”宋思衡说,“对我而言,音乐永远是最值得付出的信仰。”
  
  《裸男之舞》,简短的钢琴套曲,旋律中的画面任人想象——古希腊纪念阵亡军人的节日里,美少年们赤身舞蹈;或是法国音乐家埃里克·萨蒂发表这部作品的1888年,文艺巴黎塞纳河岸、慵倦的酒馆、歌手微醺和夜渐深。
  乐曲响起的时候,舞台灯光一束投向长10米、宽2米的画板,画家循着自己听到的声音且绘且思索,另一束垂洒在宋思衡身上,钢琴,随他的手指起伏低调独唱,又像是在为画家伴奏,似乎隐喻着《裸男之舞》被许多人视为“环境音乐”的事实。
  关于这场筹备中的演出,宋思衡还计划在一个章节里加入电子音乐,并将根据画家的要求演奏《蓝色狂想曲》,因为“画家对这个曲子特别有感觉。”宋思衡说他希望这是自己跨界艺术表演的又一次创新。
  2009年,曾在欧洲生活了八年并多次获得国际钢琴比赛大奖的宋思衡,举办了以“交响情人梦”为主题的独奏会。演出中,宋思衡弹奏了日本偶像剧《交响情人梦》选用的若干古典乐作品,悦目的剧情影像同时在大屏幕上闪烁呼应,及至曲毕,场内掌声雷动,场外评誉鹊起,宋思衡由此作为“多媒体钢琴音乐会创始人”在中国古典乐演出市场中别开生面。
  自那以后,宋思衡开始把“多媒体音乐会”当作持续不断的创新,也有人对这样一种另类风尚认真质疑,比如“多媒体音乐会”是艺术创新还是商业噱头,又比如钢琴演奏与视觉作品共同呈现时,音乐处于怎样的位置。
  “作为艺术家,我对市场没想太多,”宋思衡说,“对我而言,音乐永远是最值得付出的信仰。”
  
  六十余年第一人
  皈依这种“信仰”时,宋思衡三岁,那年,宋思衡在父亲的启蒙下学起了钢琴。
  宋思衡的父亲是上海科学教育电影制片厂的作曲家,曾在不少颇具艺术色彩的科教片中留下作品。由于父亲对音乐惯有的专业要求,宋思衡自触琴之日起便开始接受严苛的训练。每天晚饭前,宋思衡必须把当天所学的曲子毫无差错地弹奏一遍,些微瑕疵都将导致归零重来和全家晚饭的无限推迟,这样的日子,至今深烙于宋思衡对成长的记忆。
  2002年,宋思衡带着在上海音乐学院打下的良好基础前往法国巴黎高等师范音乐学院深造。和声、配器、曲式等理论课,不分时间的练习,以及每周一次的导师指点,初到巴黎的宋思衡除了磨练再无故事。仅一年,宋思衡便顺利获得巴黎高等师范音乐学院的“最高演奏家文凭”,在法国,拥有这样一张文凭意味着通过了全国最难的器乐考试并晋升为社会公认的音乐家。
  巴黎学琴的岁月里,宋思衡的一个重要感受是中、法音乐教育存在明显区别,从音乐教程、艺术风格到哲学认识、学习目的。在他看来,法国良好的社会保障使年轻人不必考虑买房、养老等生活问题,把艺术当作理想,因此不像在中国这般奢侈。
  “但是如果完全不抱目的,原本能够达到的成就或许就没能实现。”辩证如此的宋思衡在成为“最高演奏家”后继续着刻苦练琴的生活,因为他的目标是“玛格丽特·隆-雅克·蒂博”——一项由法国钢琴家玛格丽特·隆和小提琴家雅克·蒂博在1943年创立的国际大赛,在它的获奖史录上,记有斯坦尼斯拉夫·布宁、菲利普·昂特蒙等钢琴伟人的名字。
  2004年,当第61届“玛格丽特·隆-雅克·蒂博大赛”的结果揭晓后,宋思衡得以同那些前辈相提并论。由于是大赛创办六十余年来首位夺得钢琴冠军的中国人,宋思衡就此更赢得前所未有的国际关注。同年,宋思衡还应邀参加了第八届巴黎阿尔玛特国际大赛,不过这次是作为评委,而非选手。值得一提的是,那一年宋思衡二十三岁。
  担任评委的经历使宋思衡对艺术比赛有了新的认识。“两位选手水平相当,风格不同”,每遇这样的情况,宋思衡都极感纠结,“打分很难,因为艺术有不同的个性和多重判断,但通常是比较多的评委倾向于哪种风格,那个人就赢了。”宋思衡因此认为,艺术比赛其实有点问题。
  为了感知不同的艺术个性,宋思衡曾连续三四个月游走于欧洲城市间,彼时彼处开办的大师课几乎被宋思衡听遍,从拥有法国“文化骑士勋章”的钢琴家、指挥家菲利普·昂特蒙,到俄罗斯钢琴学派领袖人物德米特里·巴什基洛夫,再到韩国钢琴大师白键羽。途中,错过火车、露宿街头、疲劳病痛和各色街景令宋思衡别有感触,他觉得丰富的体验加速改变了他的艺术观念和品味,好比“以前我很喜欢老柴(柴可夫斯基)的交响曲,现在感觉很生硬”,而若要创造出有价值的艺术,“艺术家就必须对生命有完整体验。”
  对生命体验启示的追求,使宋思衡几乎抹去了生活与艺术创造的界线。他说他读书、旅游、游泳、看电影和舞台剧,但这些都不能叫做爱好,而是艺术家的一种生活方式。
  2013年5月,宋思衡在出席“乌镇戏剧节”开幕活动时,一位朋友偶然和他谈起上海的电子音乐人“B6”,宋思衡听后立即来了兴趣。事实上,直到开始与“B6”共同策划那场将要加入电子音乐的演出时,除音乐外,宋思衡也只知道“B6”是位美术专业出身的电子音乐新锐,而之所以自称“B6”,是因为他当年习画时常用“6B”铅笔。但钢琴联袂电子合成器的决定,宋思衡当时即定。“乌镇戏剧节”还为宋思衡带来了另一点收获——在看过赖声川导演的话剧《如梦之梦》后,宋思衡豁然开朗于“话剧的舞台调度方式可以借鉴,应该在多媒体音乐会上同音乐表现结合起来。”
  即便在宋思衡自己看来,融入电子音乐和舞台调度的想法也较早期“多媒体音乐会”有了很大突破,他说他希望“多媒体音乐会”成为一个独立的艺术门类,而最大的挑战就是“能把多媒体的定义扩张到什么程度。”
  
  跨界,需要跨出去的勇气
  初创“多媒体音乐会”的2009年,日本偶像剧《交响情人梦》正受到不少中国年轻人的追捧。此剧讲述了两位音乐天才的爱情故事,因片中选用了大量交响曲、独奏曲而同时引发观众对古典乐的关注。香港爱乐管弦乐团借势而动,策划了一场主题为“交响情人梦”的音乐会,并邀请宋思衡合作演奏片中的经典曲目。
  这场极受欢迎的音乐会给宋思衡带来很大启发,“为什么不能把剧情视频也展现出来呢?”如此念头迅速促成了当年宋思衡独创的“多媒体音乐会”巡演,尽管特色只是在大屏幕上播放《交》剧片花并对演奏曲目加些文字说明,但对惧于严肃音乐欣赏仪式的观众而言,这样的演出已足够耳目一新。
  首战告捷使宋思衡备受鼓舞,音乐与视觉展示的结盟则由此定型。在随后的两年里,宋思衡又举办了主题为《肖邦·爱》和《寻找村上春树》的多场“多媒体音乐会”,前者将肖邦的作品穿插在一出叙述肖邦与乔治·桑爱情故事的话剧之中,后者,根据宋思衡的理念,当属将“多媒体音乐会”扩张至文学领域。
  在这些“多媒体音乐会”中,宋思衡演奏的多为肖邦、德彪西、拉威尔等人的作品,他说他喜欢这些作曲家的音乐。“宋思衡在选曲方面是聪明的,”著名古典乐评家张克新这样评价,“肖邦和一些法国音乐家的作品充满情感,画面感比较强。但更多的古典乐作品很难做视觉表达,比如贝多芬的奏鸣曲重在和声,而非情感,想象空间极大。”张克新因此认为,“多媒体音乐会”只适合某些作品,“不过好在仅肖邦的作品就有十几个小时,宋思衡有很多选择。”
  根据选定的曲目,音乐会的美术团队每次要用两三个月时间设计、制作、修改多媒体画面,作为导演和制作人,宋思衡则需在舞台设计、灯光控制等方面投入不少精力,但他欣然于此。让宋思衡兴奋的还有观众,在“多媒体音乐会”上,他看到更多似乎并不熟悉古典乐的人,而传统音乐会的观众通常是那些经过长期熏陶和培养的乐迷。
  欣喜之外,宋思衡还要面对一些问题,比如钢琴演奏与视觉呈现不能实现互动和节奏的精准匹配。突破来自视觉艺术。2013年初,一位朋友告诉宋思衡,法国有位画家擅从音乐中汲取灵感,且经常在各类音乐会上即兴创作,1996年,还曾因为《黄河大合唱》作画而被中国媒体称为“通感艺术家”,这位画家叫吉拉德·艾科诺莫斯。
  艾科诺莫斯从未画过钢琴独奏,宋思衡想让跨界音乐会包容得更多,两人的合作意向就此达成。第一次见面时,艾科诺莫斯在听过宋思衡弹奏的《蓝色狂想曲》之后说他希望画这首曲子,宋思衡答应了,而且他相信自己和“B6”也将从画家的创作过程中获得启示。
  “这算不算是古典音乐的悲哀呢?如果所谓的创新并非发生在音乐内部,而是依赖音乐以外的东西。”一位就读于波兰利兹音乐学院钢琴系的观众对宋思衡的“艺术跨界”怀疑道。
  “在多媒体音乐会中,不懂古典乐的观众会获得更多的安全感,因为即便听不懂,至少还能看到一些高级的东西。”有乐评人认为“多媒体音乐会”更像是营销手段,且很别致。
  宋思衡的解释是,他做“多媒体音乐会”有两个目的——将古典音乐与当下生活相结合,探索艺术跨界的各种可能并以其他艺术解释古典音乐。“跨出去需要突破正统观念的勇气,但这样的创新以后一定会多起来,”宋思衡说,“我不相信我是很孤独的人!”
  
 
  发展古典乐,我们比欧洲开放
  “在这个(古典音乐)世界里,‘过去’总是享有支配权——支配着曲目,支配着音乐会的表演模式,而且也常常支配着观众的年龄。”英国古典乐评家伊凡·休伊特在其深刻反思古典乐现状的著作《修补裂痕》中这样说道。于是宋思衡似乎并不孤独,至少不是在孤独地面对问题。
  “欧洲的音乐厅里多是年纪大的观众,年轻人不太听”,这是多年来欧洲演出给宋思衡留下的一个印象,他把这种现象归因于欧洲缺少将古典音乐融入现代的创新,“欧洲古典乐发展的速度很慢,部分原因在于他们有成熟的商业运作模式,所以市场动力不足,更重要的是,创新古典乐对欧洲来说有太大的传统和道德压力。”
  宋思衡欣赏日本、韩国和中国对古典音乐的开放态度,例如这些国家的原创作品总能清晰地释放出本土声音。在宋思衡偏爱的音乐家里,以写世界音乐见长的武满彻、坂本龙一等就与肖邦、李斯特、德彪西、斯特拉文斯基、拉赫玛尼诺夫这些欧洲大师不分伯仲,或许比较重要的区别只在于世界主义的音乐家还健在当下,而欧洲大师们已成过去。
  “靠近听众生活体验的文化元素,更容易拉近人们与音乐的距离”,宋思衡说所以当“B6”提出准备用具有上海性格的电子音乐与钢琴配合时,他着实激动了一下。为了实现这个想法,“B6”专门到上海街头采集了钟声、鸟叫声、轮船汽笛声等上海的环境音,而且还计划用一首异化处理过的上海老歌为钢琴陪衬。“其实欧洲人对这样的创新特别感兴趣,虽然他们自己不会去尝试。”宋思衡说。
  至于“多媒体音乐会”,宋思衡觉得自己只是在古典音乐普及和艺术创新的道路上,走得更远些。他说他不会局限于古典音乐家的身份,“有能力就应该向不同领域拓展”。乐评家张克新也认为,至少在非专业人士试图理解、接受古典音乐时,宋思衡的“多媒体音乐会”具有引导作用。
  不过,当钢琴曲、抽象画、电子音乐、环境音和人声并置呈现时,这场跨界艺术演出的志趣显然已不止于引导和普及。此前几年间,宋思衡的“多媒体音乐会”在北京、上海、广州等城市受到了远胜于传统古典音乐会的热烈欢迎,所以这次,想必很多观众和音乐厅也正拭目以待。
  或者应该是洗耳恭听。
  
  
  
《小康•财智》2013年第0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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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小康杂志
发布时间:2013-0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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