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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3年05月《小康》
  栏目:宏观
朱幼棣:生态建设不只是粉饰美丽

★文 /《小康》记者 鄂璠

  美丽的关键是什么?中国需要怎样的生态建设?日前,《小康》记者对曾获得过首届地球奖,并写下《后望书》、《怅惘山河》等力作的国务院研究室社会发展司前司长、中国扶贫开发协会副会长、长策智库首席社会发展专家朱幼棣进行了专访
  
  40年前,中国开启了“环保元年”,第一次全国环保大会召开,环境保护的概念被推向社会;30年前,环境保护被确定为中国的基本国策;20年前,中华环保世纪行宣传活动正式开启;10年前,时任中共中央总书记胡锦涛提出科学发展观,“维持、扩大和保护自然的资源基础”和“始终调控环境与发展的平衡”成为其中的两大主题。而今,在促进环境保护、坚持科学发展的同时,我们还要建设美丽中国。去年,党的十八大报告提出,要把生态文明建设放在突出地位,融入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各方面和全过程,努力建设美丽中国,实现中华民族永续发展。
  
  最公平的公共产品,是生态
  《小康》:把生态文明建设放在突出地位,算是一种科学的觉醒吗?为什么?
  朱幼棣:把“美丽中国”写入党的十八大报告,表明了新一届中央领导对生态文明的重视。最近习近平总书记在海南考察时,每到一地都要同当地干部共商生态环境保护大计。他指出,保护生态环境就是保护生产力,改善生态环境就是发展生产力,良好生态环境是最公平的公共产品,是最普惠的民生福祉。我认为,把生态文明建设作为公共产品、民生建设的重要内容来强调,这种方向非常正确,也体现了新一届中央领导的决心。
  作为中国最早关注并采写环保新闻的记者之一,我多次参加国务院环委会治理“三河三湖”(辽河、海河、淮河;太湖、巢湖、滇池)污染的会议,过去我国提出绝不能走西方国家“先污染、后治理”的老路。但从现在实际情况看来,还是不可避免地走了这条路。这与工业化发展速度快、环保工作跟不上不无关系,而现在的污染治理生态恢复能不能在5年、10年乃至更长的时间后达到预期效果,还有很多不确定因素。
  因此,“把生态文明建设放在突出地位”的这种科学觉醒是必要的。很长一段时间,我们的政府和官员都在强调发展是硬道理,但是对于环境破坏后造成的危害究竟有多大,并不了解,而且缺乏相应的知识。这就需要有科学的觉醒,需要有人作定性、定量地分析和研究。
  《小康》:怎样才是定性、定量地分析、研究?
  朱幼棣:比如说大家都比较熟悉的空气污染指数报告。向公众发布空气质量报告,这个建议最早还是我提出来的。1994年,在治理淮河污染的问题上,水利部和当时的国家环境保护局发生了一些分歧,因为对于淮河污染的监测是两个部门共同进行的,河流由水利部负责,地面污水治理由环保局负责,如果地面的污水流入了淮河,水利部门自然会抱怨环保部门对污染企业的“关停并转”工作没有做到位。
  环保局为此召开了会议,我当时在新华社工作,也参加了这个会议,时任环保局局长解振华问我的意见,我说,“关停并转”不仅关系到地方的经济,还涉及到银行贷款、工人就业等问题,这是地方政府的职责,环保部门一家办不到。环保局的工作重点应该是把情况告诉大家,我建议环保局在淮河不同的断面设立监测点,定期发布污染通报,对水质进行同比环比,这样便能起到监督作用。而最终是否“关停并转”企业,则要看地方政府的决心。
  解振华局长认为我的建议很好,便立即布置下去。接着我们便由水质联想到了空气,当时环保局内部已经有了监测数据,但没有公布,于是国家环保局决定尝试在北京等10个城市试行,并提到国务院环委会讨论通过。最初北京市认为这样做会影响北京在国际上的声誉,因此不愿意公布,要求“暂缓”。而南京等原不在10城市之列,得到消息后却想“挤”进这份试行的名单中。同时上海、天津等城市都向社会发布了空气质量报告,这样北京就有了压力,最后北京也加入了公开空气质量报告。实际上去年的空气细小微粒(PM2.5)的最初争论情况也有些类似。环境监测信息的透明,对于定性、定量地分析、研究污染问题以及如何治理,都很有好处。
  
  “必须调整能源结构”
  《小康》:“黄浦江死猪事件”发生后,您最担心的是什么?
  朱幼棣:养殖业的污染,特别是工厂化、集约化的大型禽畜养殖场,对城市及周边地区污染十分严重,而很少得到有效治理。黄浦江是上海的主要水源地,而浙江嘉兴地区水质长期以来都不好,嘉兴又位于太湖流域的下游,“黄浦江死猪事件”实际上是一个重大的环境污染事件,而且很可能涉及生猪的饲养方式和食品安全。
  《小康》:尽管中国政府一直在积极地运用财政和行政手段治理大气污染,但世界上污染最严重的10个城市之中,仍有7个位于中国。您认为造成中国污染严重的最主要原因是什么?
  朱幼棣:根本原因是中国能源结构问题,在中国的一次性能源消耗中,煤炭占到70%的比重,中国的煤炭近几年增速非常快,而煤烟型污染是造成这几年中国大气污染迅速恶化的根本原因。但我并不认为这是不能根治的,只是比较难。要从根本上改善中国空气质量,就必须要调整能源结构,除了节能外,还要有新的突破,比如核电,以及进口能源。中国不能走重化工的道路,而是应该走轻化工的道路。这几年对于节能减排、低碳生活的倡导其实是有所偏差的。节约能源是对的。但空气中的二氧化碳含量通常还不到万分之三,而且历史上一直尚未发现低于万分之二,人类所能影响到的甚至还不到万分之一。温室气体中还有甲烷等其他气体。一次火山的爆发又能产生多少二氧化碳?去年,我在为捷克总统瓦茨拉夫·克劳斯的著作《环保的暴力》中文版作序时,重点研究了二氧化碳的问题,我和捷克总统的观点非常一致,认为二氧化碳导致气候变化的严峻性完全是被一些“暴力的环保主义者”炒作起来,又被某些国家的政客们加以利用的伪命题。
  
  生态建设更大作用在于增强内在“体质”
  《小康》:您在《后望书》中写到黄河,又在《怅惘山河》中写到北京水危机、海河、淮河等等,在写哪部分的时候,您感觉最艰难也最“怅惘”?
  朱幼棣:短短50多年来,中国的几条江河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华北从水资源比较丰富的地区变成了严重缺水的地区。这说明江河治理的指导思想和决策是有偏差甚至是有错误的。
  1963年秋天的一场大雨、一场水灾,颠覆了人们对海河的认识,这条华北的母亲河戴上了“害河”的帽子,也彻底改变了华北平原上人与河流的关系。海河流域的一场大雨洪灾关系到京津,因此国家提出“一定要根治海河!”要达到的目标是“泥土不下山,流水不出川,地上无径流”。“地上无径流”还能算河流吗?此后,“根治”的手术越动越大,直至海河各条大支流全部气息奄奄、气数将尽。
  《小康》:您曾说过,您认可的做法,不是循着环保而环保,而是要纳入可持续发展的综合视野来考虑问题。这是一种怎样的做法呢?
  朱幼棣:我们面临的环保问题、生态问题很多,我觉得应该一样一样地落实,要持之以恒,而不是换一届政府就换个新提法。过去对于长江中上游退耕还林、环京津生态区的建设、植树造林等等,应该长期坚持下去,应该有全局的观念,少做表面工作,多做与生态环境、全区域全流域治理和生态修复有关的工作,不能放松。
  粉可以擦在一个人脸上,但是生态建设、生态保护不是粉,它不一定要擦在脸上,生态建设不只是要粉饰美丽,它的更大作用在于增强内在的“体质”。而增强“体质”意味着可持续发展,有强大的造血功能,并充满了活力。
  
  
《小康》2013年第05期
  

 
编辑:
来源:小康杂志
发布时间:2013-0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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