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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1年12月《小康▪财智》
  栏目:特别策划
柳传志:退休联想

★文 /《小康•财智》记者 胡柯

  
  柳传志
  出生日期: 1944年4月29日
  星座: 金牛座
  出生地: 江苏镇江
  毕业院校: 西安军事电讯工程学院(现西安电子科技大学)
  职务:曾任联想控股有限公司董事长、联想集团有限公司董事局主席,现任联想集团的名誉主席及高级顾问,联想控股有限公司董事长兼总裁。
 
  不掩饰、不回避、不藏匿;两进两退,力挽狂澜;深谙用人之道,被称冷酷,可是却一直视企业为生命,这就是柳传志。当他再次离开,依然让人联想不止。
 
  “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不失其所者久,死而不亡者寿。”
  11月2日晚8点,北京紫竹院香格里拉大饭店,当柳传志缓缓走上灯火辉煌的讲台,宣布自己将卸任联想集团董事局主席一职的时候,相信在场的很多人都会想到上面的格言。这个年近70岁的企业家,走过了很多人都未曾想也未敢尝试的路,他的人生,无法复制,其中的艰辛和成功只有他自己才懂。
  柳传志在讲台上数次哽咽,现场的气氛欢乐中透着一点忧伤,他讲到了自己曾走过的艰辛的路,讲到了自己和联想一起的日子,讲到了杨元庆接班后他的诸多放心,让在场的人无不跟着感动。
  柳传志给自己在联想集团的生涯打了98.95分,给杨元庆打了99.99分。后来他私下偷着说,98.95分是为了给杨元庆留一点。而“我不是退休,我是转战。”又让人们依依不舍这位企业家。
  柳传志的故事,说不定从现在起又是一个开始呢。
 
  “憋”出来的事业
  柳传志出生在江苏镇江一个家境不错的家庭,父亲柳谷书大学毕业后曾先后在中国人民银行、黑龙江省银行国外部、中侨委三司一科、中国国际贸促会等担任要职,母亲则是典型的大家闺秀。
  柳传志的父亲是一个非常守信的人,也正是因此,柳传志从小的家庭教育铸就了他日后守信和坚强的性格。柳传志曾多次在公开场合提及父亲对自己的影响。他说:“这种影响是我这一生都受用不尽的。”
  柳传志,从小聪明,大学毕业以后,去了国防科委成都十院十所实习,后来又去了湖南西湖解放农场、广东珠海白藤农场劳动锻炼。
  锻炼的那段日子,让今天的柳传志对体力劳动心生恐惧,柳传志说:“现在很愿意住大点的房子,而且特别不爱做体力劳动,坚决不愿意做家务活”,“因为那时候做得太烦了。文化大革命的时候,全家五口人挤在一个12平米的房子里,单砖的墙,每天早晨温度6℃。”这成为他并不美好的一段记忆。
  再后来,他进入了中科院计算技术研究所工作,并且在那里一干就是14年,这14年是柳传志人生里最纠结,也是他的梦想被点燃的日子。
  纠结是因为“虽然也连续得过好几个奖,但做完以后,却什么用都没有,一点价值都没有。”唯一一次开心的研究是1980年,“我们做了一个双密度磁带记录器,送到陕西省一个飞机试飞研究所,用了起来。”
  自此,柳传志的心就变得不安分起来,而且改革开放让国外的东西逐渐进来,柳传志觉得,再这样工作下去,实在是“憋”得难受,所以当他发现自己所做的东西和国外相差太远的时候,坚定了他跳出来的决心。
  那时候,中关村街上已经办起了很多公司,诱惑就这样让柳传志毅然放下从事了14年的磁记录电路研究,用中科院拿出的20万起家,与其他10位计算所科研人员,创办了中科院计算所新基础发展公司(联想前身)。
  “我当时对办企业充满了信心。”柳传志说。
 
  
 
  完成蜕变
  那时候市场的变化让嗅觉灵敏的柳传志觉得,计算机将会是一个大市场。但是碍于大陆计划经济体制,联想想要生产电脑的愿望遭到拒绝。于是,憋不住的柳传志绕了一个大弯,他去了香港,想要在这个没有计划的城市实现自己生产电脑的愿望。
  很顺利,在这个没有“计划”的城市,柳传志成立了一家公司,为生产“个人电脑”做资金、技术和市场准备。一年后,柳传志将在香港研发出的“286微机”送上了飞机。此行的目的地是德国,当时在汉诺威正举办电子技术交易会。也是在这次交易会后,柳传志的梦想开始起飞。那时候,有多得意,只有柳传志自己知道。
  命运之神似乎很眷顾这个40岁才创业的人,10年时间,柳传志就将20万起步的联想变成了年收入超过100亿美元的旗舰型企业集团。联想电脑快速地占领市场,成为一个家喻户晓的品牌。
  但是,走到这里之后,无论是柳传志还是联想集团,似乎都陷入了一个圈,那就是增长乏力,柳传志更是因为经常发作的“美尼尔综合征”不得不住进医院。
  柳传志一直以来都把联想看做是自己的人生。于是,经过权衡,1994年,50岁的他决定突围,“用年轻同志”,杨元庆被推到了最前线。同时,嗅觉敏锐的他又发现了融资市场的机会。于是,他向中科院提出了一份股改方案:联想资产的55%归国家,45%归员工,继而推动联想在香港上市。
  这一步棋被业内认为是柳传志走得最牛的一步棋,不仅刺激了联想的市场,激活了联想的资金,而且为联想的领导班子谋得了一个新方向。当初走这步棋,虽说突然,但也是柳传志经过深思熟虑的,他深谙资本之道,想要把企业做大做强,资金的力量是最关键的力量。
  但是,让柳传志没想到的是,上市的力量竟然强大到可以为企业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1996年3月15日,联想在其率先发动的PC价格战中击败所有竞争对手,成为国内PC冠军。他自己也意识到,“联想在1996年以后不断在PC(个人电脑)领域里扩展和进步,跟我们是一家上市公司,是密不可分的。”
  1997年,联想微机的市场占有率上升到了17.6%,比位居第二的IBM高出了近6个百分点。虽然业内都认为联想微机能在市场取得如此好的业绩,和杨元庆的大胆有为密不可分,但谁敢说这不是柳传志慧眼识人呢。柳杨拍档,成为当时IT界最被看好的一个组合。
  之后,融资成功的柳传志,看着联想发生的巨大变化,那颗憋不住的心又开始跃跃欲试,对投资产生了浓厚兴趣。于是,2000年,联想分拆成联想集团和神州数码,柳传志开始与联想控股副总裁朱立南筹划进入风险投资领域。
  命运之神再次来临,2002年,“十六大”召开,国有企业要进行股份制改造。柳传志毫不犹豫地在联想成立了做并购投资的直接投资部,并演变成现在的弘毅投资。历史就是这样被书写起来的。
 
  被国际化背叛
  有了一定实力的联想,那时候有了迫切国际化的心情,其实质就是始终全力做自己最擅长的业务,在PC领域不断追求完美。于是,联想开始考虑收购IBM PC业务部。
  但是,柳传志的心态是高度质疑的,他对于前途叵测的国际化道路,对于陌生的国际市场充满了怀疑。“如果进入陌生的国际市场之后,在诸多不利条件的形势之下,如果企业无法做到扬长避短,很可能会陷入致命的困境,苦苦挣扎而无法解脱。”
  尽管有着太多的担忧,但是向来喜欢挑战新事物的柳传志对这次计划还是给予了足够的宽容,联想团队和IBM PC部门的接触是缓慢的,谈判也是相互试探和慢慢了解。后来联想集团终于以6.5亿美元现金和6亿美元的联想股票收购IBM PC业务部签单的时候,IBM才松了一口气,柳传志鲜明的质疑立场,不仅让谈判充满悬念,也让柳传志在IBM高层眼里成为了一个可靠的人。“我们可以和这个人合作。”是后来IBM给柳传志贴的标签。
  并购之后,IBM要保留自己的文化特色,为了确保两家公司能成功融合,柳传志在人事安排上费尽了心思,向来在人才战略上心机很深的柳传志再次将杨元庆推上了前沿,新的CEO由在IBM工作了26年的职业经理人沃德担任。这种安排,业内均认为柳传志不过是让沃德扮演了一个过渡者的角色,沃德是来帮助杨元庆完成国际化的。
  不过正因为柳传志的费尽心思,终究锻炼出联想集团“双拳模式”的销售方法。让联想成为中国第一个冲进“全球500强”的民营企业。也就在那时,柳传志辞去了联想集团董事局主席职务。
  但是,2009年金融危机,国际化的联想集团业绩出现严重滑坡,单季亏损9700万美元,成为联想历史上最惨痛的一次亏损。于是,柳传志再次回到联想,重新出山担任联想集团董事长。
  这个回归的老将硬是压住了洋势力,将联想的业务市场回归中国市场,不久继辞职的沃德之后,阿梅里奥也辞职,杨元庆重新担任了联想集团CEO。一场国际化风险,被柳传志强势化解。
  今年,联想集团完成了对NEC电脑的整合以及对德国Medion的并购。同时,今年一季度,联想首度超越戴尔,并重返全球500强之列。
  最新数据显示,联想集团第二季度销售额达78亿美元,创历史新高;市场份额也创新高,达13.5%,跃升为全球第二大个人电脑厂商。于是,柳传志再次选择了退休,辞去联想集团董事局主席一职,CEO杨元庆同时兼任联想集团董事局主席。
  把联想当做生命一样的柳传志,此次离开,给大家给出了一个绝对的答案,不会再复出,因为他在离开的时候,已经为联想的未来铺好了路。调离联想集团高级副总裁陈绍鹏,促成杨元庆贷款从联想控股购得7.97亿股联想集团股票,耗资约31.48亿港元,从而从一名职业经理人变身为联想集团最大单一自然人股东,持股8.7%。
  因为在柳传志的心目中,联想的命运必须交给与联想共命运的经营班子。而杨元庆现在已经是联想的家人,所以柳传志相信杨元庆会照顾好自己的家人。
  回首这一段联想人生,柳传志给自己的快乐指数是98%,虽然有大风大浪,虽然有很多不如意,但是坚持过来之后,却发现,是如此舍不下。“创业有时给我很多彷徨,甚至还有恐惧,但是有一个好处,就是能够设计自己所要走的道路,一步一步去努力,最后能做到,这个感觉很特殊。”
 
  退休也疯狂
  卸任了,并不意味着这个近70岁的企业家会过上普通的天伦日子。“我这次辞去联想集团董事长的职务,不是卸任。我辞去那儿的职务是为了做好现在的联想控股,联想控股是联想集团的母公司。我现在依然担当着联想控股的董事长和总裁,那儿有非常繁重而有意思的工作等着我做。”
  柳传志告诉大家:“我会集中精力于2014~2016年期间的联想控股上市。”现在的联想控股旗下已经包括联想集团、神州数码、联想投资、融科智地和弘毅投资五大子公司。
  而那个繁重而有意思的工作则是指投资现代农业。而且柳传志深知要将农业食品做好,风险是很大的。“因为在这里面有很多个环节,生产环节、运输环节,甚至加工等等,任何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就会使品牌遭到损失。所以,要在管理上、文化上都非常有能力的企业才能做到。”
  而柳传志的底则在于“我们把这个行业看好了以后,关键不是我去做,是一个叫陈绍鹏的43岁的人去做,我的底就是他。” 今年10月11日,联想集团发表声明称,高级副总裁、新兴市场总裁陈绍鹏将开始新的职业生涯,加入母公司联想控股。
  看来,柳传志在用人上还是一点都不含糊。
  不过,柳传志真的没有闲下来,联想集团的新闻发布会结束不久,柳传志便率领中国企业家俱乐部30余位成员,踏上为期两周的中国民营企业家美国行。回国以后,11月24日上午,柳传志又与宜昌市政府签订了涵盖食品医药、农业产业化、化工等行业的战略合作框架协议。
  柳传志的另一个联想人生开始了,这位闲不住的企业家说:“虽然我的灵敏度不如从前了,但是我年轻的心和从前一样。” 面对自己的创业生涯,他说:“我想,如果有下辈子,我还要创业。”
  
    
  另一个柳传志:童心未泯
  在冯仑眼中“自律、自持,伟大在于管理自己而不是领导别人”的柳传志,退休之后,也开了微博,在微博上和大家聊天,幽默和童心未泯成为公众评价。
  “源源不断的僵尸那一关还没有过去,大概需要19条命或者20条命能够过去。”  
  “有次开车回家太晚,进不了车库,猛按铃叫保安。来了一人说,你这是扰民,而且你还是柳传志。”
  “希望在几年之内真正看到中国的足球能够返青,那就是真的给我添了天大的快乐了。”
  “钱不要多,挣得够打高尔夫球的就成。”
  
  柳传志写给100年后人们的信(摘录)
  我是一个企业家,是一个叫联想的企业的主要创始人。联想1984年初始的时候只有20万元的资本,到了2007年,我们已有600多亿元的总资产,旗下公司的总营业额1400亿,有3万多名员工。我之所以说明这一点是因为企业大到了一定的程度,企业家除了关心自己的业务,关心自己的员工以外,还应关心政治、关心经济、关心社会,除了关心中国的,还要关心国际的。
  ……
  说来惭愧,我爱逛的商店除了书店就是食品店。这是因为饥饿给我们这代人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记得以前逢年过节,男人的一个重要任务就是到菜市场去买菜,要起大早在菜市场开门之前就排在前面,一开门就往里冲,以便在凭票定量供给的猪肉和鸡蛋之外还能买到一只鸡。现在逛食品店,看见这么多好吃的东西,真是过瘾——当然是过眼瘾,我已经进入了“有豆没牙”的年龄,医生和太太以保健为名,联合起来努力遏制我解馋的快乐。
  

 
编辑:
来源:小康杂志
发布时间:2011-1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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