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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1年07月《小康》
  栏目:聊斋
也说成事在天

★文 /云溪子

  
 
  尽人力,顺“天”意。只要尽了力,没有得到也不必后悔。如果一个人能得之不忘形,失之不丧志,坚持不懈地挖山不止,那可能会有更多的机会
    
  有一句口头禅流传很广:“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说的是,事情,是要人去做的,要吃樱挑去栽树,要吃鲜鱼去撒网,不会天上掉馅饼;然而,事情成与不成,栽树活不活、结不结果,撒网能否捕到鱼,却是冥冥之中的主宰老天爷决定的。
  儿时,吾对此挺信的。张三为何生在锦衣玉食的人家,李四为何生在一贫如洗的人家,这是自己决定得了的吗?王五聪明能干,勤奋节俭,又能吃苦,可做啥啥不成,终日操劳,却落得个两手空空。刘六笨笨拙拙,干活没力气,花钱大手大脚,然而做啥成啥,一年到头轻轻松松,却赚得盆满钵满。这是为何?岂不是成事在天吗?
  待到青年时,吾却全然不信这一套了。都说知识分子的孩子才是读书的料;而卖力气、做手艺人家的孩子,粗麻袋片绣花,不是那块料。吾等几个却偏不信那个邪,家务活多占时间,少玩少睡补上;没钱买书,去借,到图书馆、书店读;家长无力辅导,伙伴间能者为师、勤向老师请教。经过几年的努力,吾与几个伙伴都考上了满意的大学。天在哪里?完全是事在人为!
  而今,吾已是奔古稀之年的人。回味人生,环顾左右,觉得儿时所想、青年时所思,都有些道理,却又都有失偏颇。就以人们谈论得最多的仕途“升迁”而论,人与“天”的关系错综复杂,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肯定或否定能说得清楚的。当然,吾是一个唯物主义者,不信有什么冥冥之中的主宰。吾所言之天,乃是一种借喻,泛指非己之力所能左右的种种客观条件。
  一般而言,一个人仕途上的成功、升迁,德、才、勤、绩是基础。之所以曰“一般而言”,乃因为谁也不能否认有“不一般的”人。古时即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说法。这些升天的鸡犬,当然与德、才、勤、绩不沾边。不过,能升天的鸡犬毕竟少而又少,故将其列在“一般”之外。一般而言,只有真金方不怕火炼,在千锤百炼中成为闪光者;群众希求的干部,是德才兼备者;上级欲选拔的,是能独当一面、造福一方的人。
  既然一般如此,那么具德、才、勤、绩者,就一定能得其所乎?非也!
  甲君与乙君是同一所名校毕业的高才生,在单位工作任劳任怨,成绩显著。领导和同事交口称赞,年年被评为先进个人。十多年过去了,甲君已经当了处长,乙君还只是个主任科员。何以如此?原来,甲君所在单位的头一个又一个地被提拔了、或被调走了,上面的位子一空,下面的人便有了机会。而乙君所在部门的头,却多年原地踏步。头不动,后面的人也就只能原地踏步了。此两君,非无德也,非缺才也,非不为也,乃因“机遇”有无而境遇迥异矣!
  丙君和丁君,同年研究生毕业。在学校时,老师和同学都认为,丙君在为人、学业上更胜一筹。分配之后,两人表现很好,都是所在单位的佼佼者。一些年过去后,丙君是一个副处级干部,而丁君已经是副局了。何以如此?原来,丙君被分到县里工作。一个县,近百万人口,只是处级建制。丙君干得不错,也没有停步。能在百万人中胜出,成为副县长,已经十分了得了!而丁君被分配到一个中央部委工作。虽然走的步不算多、也不算快,可起步就是副处,三步两步就到了副局。此二君非德大殊也,非才迥异也,非不尽力也,乃因所处之势不同,而升迁相差矣!
  某君在一个单位任主要负责人多年,德才兼备,业绩显著,领导夸奖,同事拥待。经人事部门考核、群众推荐,早早便被列入了后备干部名单。上级多次明确表示准备提拔此君。第一次,有一个岗位,上下公认此君最合适。正在运作之际,上级部门认为有一个老同志即将到龄,再不安排就没有机会了,请此君先让让。第一次机会就这样丧失了。又过了两三年,组织上下决心提拔此君,已经进入了程序。就在此时,上级组织部门告知,有一位同志已经完成了提拔的程序,因其拟任职务另有他任而未提职,这次有了职缺,要先提拔这位同志。于是,此君的第二次机会又与之擦肩而过。又过了两三年,上级觉得实在有失公允,再次下决心提拔此君。可翻开档案一看,此君已经过了新近文件限定的提拔年龄,只得一番感慨。就这样,一位优秀干部,终究未被重用,大家都认为冤得慌。可是冤归冤,结果却已经无法改变了。呜呼,非此君无德无能也,非此君无所作为也。所以如此,谁说得清是人为还是“天”意?
  有人可能会说,“汝所云太玄乎了,有那么复杂吗?”吾曰,实际情况较吾之所言要复杂得很多很多!有时,复杂得简直理不清、道不明。且不说每每要提拔某人时,告状信便如雪片般飞来,一个人就可以用不同的号码,发出十条八条告状短信;同事之间的你抢我夺、明争暗斗,手段之多、花样之繁,就够叫人眼花缭乱的了。因为这些不在吾心目中的“客观因素”之列,故姑且不言。就以“客观因素”而言,吾以为,人事问题,是一组N元N次方程,每输入一个变数,就会产生完全不同的结果,而变数又是无穷无尽的。真颇有些如坊间所言:德才不可少,机遇很重要。必然性总是以偶然性为自己开辟道路。当事情以偶然性的面目出现时,人们便会觉得这一切皆非自己所能左右。于是,“命运”、“天意”之类,便在头脑中产生了。如果将种种非己所能左右的客观条件、机遇、偶然性比喻为“天”,那么的确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了。
  由此,可以引出消极的结论:听天由命。这种态度显然不可取。也可以得出另一种结论:尽人力,顺“天”意,得之不忘形,失之不丧志。吾是持此种态度的。如果当上了一官半职,并不说明汝一定比别人高明。吾之职务比许多同学、同事高。然而,吾在上学时,虽然还算不错,但不是最优秀的;工作肯出力气,但不是最出色的。所以如此,当然有自己的努力,但更是机遇使然。别人并不比吾差,只是没有机会罢了。出于此种认识,得之不忘形,吾并没有把自己的乌纱帽怎么当回事儿,一如既往地做事,一如既往地待人。吾也有未得到之时。这时,虽有过苦恼,但很快恢复了常态。因为吾觉得,虽末得到,但并不说明自己就比他人差多少。“非不为也,势不利也”。因此,失之不丧志,一如既往地做人,一如既往地做事。
  说一个人对自己的荣辱进退不在乎,那是骗人的鬼话!努力向上,可也,应该。但窃以为,应尽人力,顺“天”意。只要尽了力,没有得到也不必后悔。因为尽人力是自己说了算的,而得失与否,自己却做不得主了。如果一个人能得之不忘形,失之不丧志,坚持不懈地挖山不止,那可能会有更多的机会。因为,机遇毕竟不是完全偶然的。
  
  德才不可少,机遇很重要。必然性总是以偶然性为自己开辟道路。当事情以偶然性的面目出现时,人们便会觉得这一切皆非自己所能左右。于是,“命运”、“天意”之类,便在头脑中产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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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小康杂志
发布时间:2011-0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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