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出现“奥运后萧条”与主办城市的经济规模有很大关系。那些奥运会主办城市规模相对较大,奥运对经济的带动作用强,出现“奥运后萧条”的概率就大。比如,上述奥运后经济下滑的国家,其主办城市的相对规模都很大。以2005年的GDP来衡量,东京的经济规模相当于日本的26.3%,汉城的经济规模相当于韩国的27.7%,悉尼的经济规模相当于澳大利亚的24.5%。总之,主办城市的相对规模都占到全国的四分之一左右,而雅典的经济规模甚至占到希腊的34.2%。与之不同的是,亚特兰大的经济规模只有全美的1.9%。就中国而言,以2007年的GDP来衡量,北京的GDP规模为9000亿元人民币,而全国接近25万亿。也就是说,北京的相对规模只有全国的3.6%。而奥运投资主要集中于北京。因此,就全国而言,北京奥运对经济的影响并不很大,从而遭遇“奥运后萧条”的可能性就很小。
要防止萧条的“自我实现”
2008年中国经济增速会适度回落,但这主要不是因为奥运因素,而是主动调控的结果。过去5年中国经济增速保持在两位数以上,超过潜在增长率一到两个百分点,这是造成通货膨胀的主因。为抑制通胀,必须压低增长。并且,过去30年的增长,基本上是在压低要素价格、牺牲资源环境、重速度轻分享的前提下实现的,这样的增长不可持续。再有,长时期的高增长必须要做出调整。比如,出现亚洲金融危机的国家就是在经历过一个较长时期的高增长(如泰国持续高增长31年、印尼持续高增长29年、马来西亚持续高增长27年)以后出了问题。这恰恰提醒我们,中国经济在经历了30年的高增长以后,需要主动积极的调整,而不能以动荡或危机的方式做被动消极的调整。可见,这次经济增速的回落(或调整)并非“奥运后因素”,而主要是政策调控的结果。需要注意的是,中国自身调整的需要恰恰与全球经济的周期性调整相重叠(经历过去5年的强劲增长,全球增长也面临着周期性调整)。因此也要把握好自身调整的力度,防止调整过度。
与此同时,我们要未雨绸缪,防止形成“奥运后萧条”的预期。如果说奥运对经济有大影响,那么更多的可能在于奥运聚集了人气,形成了良好预期;而奥运会后人气散去,会产生萧条预期。这正是我们所担心的。如果人们都在预期会出现“奥运后萧条”,那么就会对投资、消费等行为产生直接影响,比如,投资者择机抛售房产、股票,外资流出,甚至因为对未来信心不足,引起私人投资增速下降,等等。这些因素与美国次贷危机及全球增速的下滑相叠加,就可能会导致萧条的“自我实现”。因此,我们不但要研究奥运场馆的赛后利用问题,奥运后的公共投资问题,更重要的是要保持宏观政策的一致性与经济基本面的活力,稳定人们的增长预期。这样,一个仍处在快速发展阶段的中国就不会遭遇“奥运后萧条”。
尽管过去30年,中国经济平均增速接近10%,创造了增长的奇迹,但这并不意味着,中国经济快速增长的故事已经结束。相反,中国未来增长潜力依然巨大。这是因为:中国的人均GDP还只有2000多美元,中国还有大量农村剩余劳动力要转移,中国还处在工业化、城镇化的加速期,中国改革开放的推进还会进一步焕发出经济活力......所有这些,都决定了中国的经济增长还有非常大的空间,在未来较长的一段时间里,仍会保持8%〜9%的经济增长率。
(作者: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宏观室主任、研究员)
(注:本文在《小康·财智》记者刘彦华对作者采访的基础上整理而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