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秋天路经香港,一个极偶然的机会,在闹中取静的香港公园一角,看到赫然而立着一组金属、玻璃构建的现代群雕:由几座人物塑像组成,庄重肃穆,头像依真人比例,采用写实风格,背靠玻璃底座,面朝八方,以古铜色、白色、灰色为基调,整个设计极富时代感。原来,那是献给2003年抗击“非典”因公殉职的几位香港医生和护士的纪念物。
人们当然清楚地记得,在那个病魔肆虐、牵动千家万户之心的春天,正是他们,日以继夜奋战在“非典”第一线,像白求恩大夫,为救助他人而奉献了自己最宝贵的生命。他们没有什么显赫的头衔、耀目的光环,却有着金子般的仁爱之心,视公众利益和生命高于一切的境界与德行。他们才是真正有恩于社会,有恩于公众的。人们应该永远记住和怀念这些自己的恩人,普普通通的英雄。要懂得尊崇和感恩。尊崇他们,也就是尊崇自己。看来,香港的公众是深谙此理的。
由此也不免让人联想起许多,当初内地也曾经历过比香港更为严酷的“非典”冲击,上下同仇敌忾、八方支援的情景,依旧还都历历在目,很多医护人员为此创造了感人的英雄业绩,直至献出自己的生命,媒体也曾大量报道,热闹过好一阵子。我不知道事后有否建过类似的献给抗击“非典”牺牲者的永久性纪念物?这种卓越的创意及其所体现的宽广的人文关怀和社会感恩意识,实为珍贵,也极其必要。革命战争年代的烈士纪念碑,各地诚已不鲜见,在富裕起来的今天,我们还能惦着在和平时期替大众捐躯的人们么?还能想着在每年的什么日子去祭扫一下他们么?
无庸讳言,国人易患健忘症,但凡节庆盛典、战争灾患,或宣传英雄先烈、先贤先哲,总能一时张罗得热火朝天,事故发生的善后处理,也很能营造出一番轰轰烈烈的场面。只是事情一完,刀枪入库,尘埃落定,便又一切故态复萌起来。
说到底,内心终还缺了那么一个顶天立地的大写“人”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