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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副市长喝污水的经过，当地的报纸有比较详细的描述—— （在户县五竹乡韩东村二组）当随行的乡干部和纸厂老板从村民吴学学家的水龙头接了一碗看上去很清的自来水，称村里的水质还可以时，杨广信副市长接过碗喝了一口，然后又仔细观察了一下碗里的水，严厉地向随行的39位企业主说：“来来来，你们过来尝尝这水，必须一人尝一口。” 看着企业主有的抿嘴、有的皱眉，杨广信说：“你们用心品一品、用嘴尝一尝，这水到底是什么味，这还是近日下了雨，污染相对轻的时候，以往老百姓喝的什么水，你们心里比我清楚。” 据当地记者尝过以后说，这“碗里的水有一股很呛的油腥味”，想来造纸厂老板嘴尝了自然不是滋味，心品了愈发难受，但老板们心里比副市长“清楚”又如何呢？ 有人说，惟其如此，造纸企业的决策者才能感触良多：不把污染治理达标，每生产一克的纸张，都是在毒害父老乡亲。这一说法简直过于天真，污染有危害这类道理“地球人都知道”，“造纸企业的决策者”会没有想过吗？ 造纸工业在当地得以过度发展，皆因利润巨大，使他们不惜以污染环境为代价。 报道中也提到，“自1996年以来，西安市已取缔列入国务院决定中‘十五小’造纸企业200余家，但近年来仍有156家造纸企业污染着全市辖区的十余条河流及支流。” 据村民吴明德讲，“尤其近三四年来，随着纸厂的增多，当地的水明显变了‘味道’”。就是说，当地近几年造纸业排污情形，不但没有得到控制和转好，还日益严重。这时，求助于“企业决策者”良心发现，显然不可取。 副市长“请客”品尝污水，也只能解读为是对污染企业发出的既有人情味又很严峻的信号，接下来，恐怕还得政府挥出依法治污的“铁拳”。 这篇报道的末尾也说，“下午，在现场整治结束后，杨广信副市长要求西安市环保、水务等相关部门与污染严重区县政府协调一致，坚决依法关停超标排污企业。” 对造纸等高污染的行业，国家制定了相对完善的法规，现在更重要的是监管和严格执法——这也是政府的职责所在。既然，副市长可以“严厉地”命令39位企业主“品尝”污水，说明当地政府具有极大的行政权威，那么“依法关停超标排污企业”、整治造纸行业的污染完全可行。 不过，西安市环保等相关部门能否与污染严重的区县政府协调一致呢？该报道中透露的细节，还是不得不让人担忧这次整治又是“虎头蛇尾”，不了了之。 在中国，环保部门的执行权力并不够，它所下达的命令和规章经常遭到经济发展部门的拒绝，或被地方官员忽视。 这次整顿活动中，与副市长杨广信同行的西安市环保局局长高献，也只能讲一些“沿河两岸造纸厂排出的污水……严重影响西安创建卫生城市”这样绵软无力的话，环保部门的权威于此可见一斑。 为将污水排放到底，有些造纸企业也不是积极治污，而是托关系、走后门，搬出某领导当说客，给环保部门施加压力。一些污染企业还主动向被污染的当地政府交纳污染费、给某些基层政府官员塞红包等。如果上级检查组来了怎么办？再引述一下这篇报道： 在五竹乡韩东村三组村民吴明德家中，当随行的当地干部从水龙头接下一盆清水让杨广信检查时，杨副市长丝毫不留情面：“这还怪了，我们派人来暗查的时候水是黄色的，现在居然清了，你们准备的是沉淀了一夜的清水，你们根本就没体会过老百姓吃的是什么样的水。”随着沉淀水不断流出，后面流出的自来水逐渐混浊起来…… 副市长面前，当地官员还要弄虚作假，这样的县区政府，环保部门希望其配合工作，难度绝非一般。副市长不可能天天来，就是天天来，能每次都“请客”喝污水？况且，即使杨广信副市长的举动算得上是“亲民”的，对于整治污染，恐怕也不得要领。 官员无论“亲民”也罢，“作秀”也罢，事情终究必须解决。面对辖区污染治理，“喝污水”远远不够。只有严格执行国家法律规章，关、停超标污染企业，提高市场准入门槛，才能够控制污染、解决污染。
《小康》2004年第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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