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
小孔当家的房子是用木板搭起来的,四下透风。屋子里的地面不是水泥的,也不是砖胚的,而是和屋外一样的泥地。家具由火盆、小木桌、草垫和床铺组成。
火盆就是房屋中央生的炭火,常年不息。这是每个独龙族家庭必备的,据说,火盆的大小代表了一个家庭的殷实程度,是男人娶亲的重要资本。
火盆上架口铁锅,主要用来煮水喝和煮米饭。炒菜的炒锅,是没有的。通常,在火盆附近的角落里,推着十几斤玉米或洋芋。吃饭的时候,在火盆里扔几块玉米或洋芋进去,再用铁锅煮点儿水喝,这就是一顿饭。
由于国家推行耕还林,施行了粮食补贴,现在孔当家每月可从乡政府那里领到几十斤的大米,一家人勉强可以吃饱。这一政策会一直持续到2008年,之后,孔当家的日子恐怕就不好过了。
小木桌上摆放了几乎所有的高档生活用品,最主要的是盐巴,还有少许的茶叶和食用油。酱油和味精是没有的。
草垫是为客人准备的。床铺则就是一块10公分左右的木板,油腻腻脏兮兮的。
剽牛
独龙人养牛,但不是圈养。因而这些牛还带着野性,聚集在某个山坪上。独龙人每隔一段时间带着糍粑来,喂他们心仪的牛。接受喂养的牛,便与此人相识。这头牛发出的声音以及脚印的形态,此人都会谙熟于心。
一天,工作队员在山路上碰到一个健硕的独龙人,慌慌张张向山岗跑去。不禁拦住问他作什么,回答:我的牛丢了,要沿着它的脚印把它找回来。
他的表情虔敬而真诚——这些牛从不被驱赶着进行耕种,它们是祭祀的圣物。
独龙族一年只有一个节日,独龙语称"卡雀瓦"。最隆重的节日仪式是剽牛——
这一天,全寨人齐集祭场。主持年节的家族长把牛拴在赛场中间的木桩上,一个被推选出来的年轻妇女在牛角上绕串珠链,牛背上盖麻布毯子,主祭人烧松烟向天神磕头、念祷词后,便挥锋利的竹梭向牛腋猛刺。
这时,场上的人群便自觉结成圆圈,敲响铓锣,挥刀舞弓引吭高歌,翩翩起舞。青壮年男子还边跳边用竹梭向牛猛刺,直到将牛刺倒在地。然后,割下牛头、剥下皮,将牛肉砍成均匀的蛇,凡聚会的大人小孩每人一份,当场烧食,边吃边喝水酒。当天歌舞欢庆,通宵达旦……
文献
有关独龙族的族源和历史,文献记载较少,史书上有时会称独龙族为"俅人"。 “独龙族”的这一称谓是建国后周恩来总理给起的。
故事是这样的:1951年国庆节,独龙族老乡长(民族头领)来北京参加少数民族国庆观礼团。其间,周恩来总理询问老乡长:“是哪个民族的?”老乡长答不出来。
周总理又问:“从哪里来?”老乡长答:“从独龙江来。”
周总理说:“那你们就叫独龙族吧!”
工作队对独龙江乡的孔当一组和丙当村调查后,获得了以下资料:
2003年人均收入415元,绝大部分家庭没有存款(不是银行里的存款,而是放在家里的零用钱),大多数家庭的财产只有500元,少的还不足200元。有的家庭连食盐都买不起。
整个独龙江乡没有一个集市,基本上也就没有现代意义上的商品交换。只有两个小铺子,出售一些最基本的生活用品,比如盐巴。
全乡10台小电机,总共发出600瓦的电,房间的电灯光如萤火虫一般亮。至于电话,只有当地边防派出所里有昂贵的卫星通讯电话,一般老百姓是用不到的。
虽然施行了小学三费全免,可是50年来,独龙江乡上过高中的只有四人。
公路
在云南广阔的边境线上,遍布着连绵的群山和茂密的森林,在那里生活有26个少数民族,150多万居民。而独龙族相对于其他25个边境少数民族来说,发展较为落后。独龙江乡的贫困是全面的,这是一种社会尚未完全发育的贫困,它使人不易惊觉。因此,我们外界无法从单纯的物质角度去评价这里的生活,否则,我们会流于浅俗。
交通闭塞当然是发展落后的重要原因。工作队领队、云南省委党史办主任王元辅说,赴独龙江乡是这次调研活动行程最远、最艰辛的旅途。工作队从6月1日由昆明向西行进,经过3天3夜方才到达独龙江乡所在地。
“开始我们沿着西岸走,后来公路又绕到了东岸。深深的峡谷,随处可见瀑布、激流,瀑布有的从山顶垂到山谷,原始、神秘、优美、艰难。”
一个工作人员后来这样回忆沿着怒江大峡谷、翻越高黎贡山时的情形。
1999年,各级政府共筹资1亿多元,修筑了从贡山县城到独龙江乡96公里的公路。这条路是外界与独龙江乡唯一的通道。然而,每年的9月到来年的6月,由于高黎贡山的大雪和频繁的塌方,这条路是无法使用的。
曾经有人建议,整个独龙江乡就四千多人,干脆搬迁出来算了。贡山县的县长高得荣回答道:正是有了世代生活在这里的独龙族同胞,祖国的这片国土才得以守护。
工作队员曾经为此问过独龙人:愿不愿意搬到别的地方去?他们无不惊诧甚至带些恐惧地摇摇头。
6月4日,工作队到达独龙江乡的第二天,曾经碰到一个北京来的50多岁的老人。他说自己来此已经一个月了,并且要继续沿着独龙江向北,走到西藏,死在路上也甘心。
工作队还碰到了两个从河南来的人,他们听说独龙江有金矿,于是探险来了。
《小康》2004年第0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