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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4年04月《小康》
  栏目:文化
孔祥熙 最后一个晋商

★文 /赵奕

  孔宅

  太谷县位于太原市以南100多公里,晋中盆地中部。孔祥熙的宅院在太谷老县城的中心,上观巷一号。

  在一大片几百年历史的建筑群里,真正见到孔宅有点失望,它很扎眼,像个打扮入时的小青年。

  孔宅不是想像的那么旧,它刚刚重修过,和门口两只灰暗的石狮子明显不搭调。而几个铜质铭牌,让人觉得这里更像是企事业单位,而不是纪念馆。

  四个铭牌上分别注明:山西省孔子文化研究会,山西财经大学晋商与金融史研究中心,山西省金融学专业研究生教学与科研基地,孔祥熙宅园货币金融博物馆。

  太谷孔宅始建于乾隆年间,咸丰年间竣工。孔祥熙在1930年购得,并对局部进行了修缮。宅园东西宽91米,南北长69米,总面积6324.5平方米。建筑保留了清中叶的建筑遗风,既有北方建筑的特色,又有南方园林的风格。

  现在,宅园的东面已经被太谷师范学校占去一部分,规模与原来相比要小一些。

  宅园共分六个院落,两处花园,即正院、厨房院、书房院、戏台院、墨庄院、西偏院、东花园、西花园。

  正院坐南朝北,分东西两厢房和官厅。东厢房称“三有堂”,寓有猷、有为、有守之意。西厢房称“三多堂”,寓多福、多寿、多子之意。

  官厅是正院的主体建筑,为孔祥熙接待宾客之场所,门口有孔祥熙祖父孔庆麟书写的对联一幅,上联“做几件学吃亏事以百世使用”,下联曰“留一点善念心田使儿孙永耕”,横批为“虚心味道”,以此作为家训教育子孙。

  孔宅的其它院落基本遵循正院的建筑风格,只是规模相对要小,装饰也没有正院富贵、大气。

  孔子和孔祥熙

  山西孔氏可以追溯到山东曲阜的孔家。孔祥熙的先祖来自曲阜城北小孔村。

  根据孔氏家谱记载,明朝成化年间,孔子第61代孙——孔宏问中进士,到山西交城做官,卒于当地。孔宏问的妻子和儿子孔闻美定居太谷,开始经商为生,太谷的孔氏就是由这支繁衍而来。

  《民国人物列传》称:孔氏“清乾嘉间已成太谷名门望族,孔裔七十二代宪仁,创志成信,长侄庆麟,另设义盛源票号,经营金银买卖、汇兑,兼办苏广杂货。”

  孔庆麟是孔祥熙的祖父。他生有五子三女。儿子们继承父业,三儿子孔繁慈主持太谷义盛源票号和三晋源票号,生有独子孔祥熙。

  孔祥熙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炫耀自己的票号背景,“我们家在票号生意上很活跃,我家同好几家票号有联系,而且是志成信票号的主要股东。”

  中国有句古话——“富不过三代”,孔祥熙跟票号的关系没有他说得那么亲密无间。他出生那会,家道已经中落,父亲沾染上大烟。

  孔祥熙的童年不幸福,他6岁因为生计开始拾煤;7岁失去了母亲;9岁得了腮腺炎,求问中医,却久治不愈,差点失去性命。后来,中医不成,改投西医,药到病除。

  孔祥熙因祸得福,西医不仅治好他的腮腺炎,还治好了他父亲的烟瘾。一生善于投机的孔祥熙,这个时候做出了他第一次重大选择,他选择加入洋教,开始在太谷福音小学里读书。

  族人对孔的选择一致反对,他们觉得孔氏弟子抛弃“圣贤书”是大逆不道的事情。不过,孔祥熙眼光独到,“圣贤”的东西已经腐化,早就不能经世致用。

  晋商的回光返照

  1930年,孔祥熙购买孔宅的时候,他已经在南京国民政府担任实业部长。在此之前,实业部由工商部和农矿部合并而成,孔祥熙重权在握。

  一个晋商的后代开始政治舞台上纵横捭阖,这是晋商的回光返照。他的祖宗们也想过从政,通过捐纳,文官可至道台,武官可至游击。不过这些官,品爵是够了,实权没有多少。

  晋商是明清两朝的提款机,他们作为政府的附庸,成也政府,败也政府。可是政商关系在孔祥熙身上得到了统一,他既是商人,又是官员,他通过权力让资本累积,又通过金钱让官运亨通。这层境界,后无来者不能肯定,前无古人是笃定的。

  孔一路从太谷福音小学到北京潞河书院,从俄亥俄州的欧柏林大学到康涅狄格州的耶鲁大学。正统西洋教育下的孔祥熙,与其说是晋商,不如说是海归。

  孔祥熙的第一桶金是1912年通过买办的方式获得,他成立祥记公司,垄断了英国壳牌石油在山西的独家代理权。一战的时候,他向洋人贩卖铁矿砂,又赚了一笔。

  靠着这些资本,1915年,孔祥熙创立了裕华银行,现代金融体系中的银行和传统晋商的票号大相径庭。

  山西票号最辉煌的时期遍布全国各地,甚至在海外13个国家可以通存通兑。在民族危机面前,晋商的那套已经不合时宜,它虽然庞大,但恐龙也一样庞大,无奈逃不过轰然倒地的命运。

  孔祥熙在不断选择,在政坛,北洋军阀,直奉大战,宁汉之争,西安事变……各个历史时期,孔总能与矛盾双方保持融洽,他谁都不得罪。虽然,他永远不是事件的主角,但他永远不是事件的受害者。

  对于孔,内省自己的时候,晋商的特质暴露无疑,驱利避害的商人通则,让他无法成为一个好的政治家。从工商部长到实业部长,从中央银行行长到财政部长,从行政院副院长到政府资政,孔的官一路做过来,身后是百姓的一路骂名。

  1930年,孔祥熙购买了孔宅,他在这栋宅子里住的时间不长,孔宅更多的是衣锦还乡的标志。

  这位晋商的后人,虽然所有的晋商大院都面朝南,听从风水先生的建议把大门改向北方。孔祥熙用自己的行动来跟传统晋商划清界线,他不愿做晋商的复兴者,他想做晋商的休止符。


《小康》2004年第04期

 
编辑:相遇
来源:小康杂志
发布时间:2004-0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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