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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年11月《小康》上旬刊
  栏目:聊斋
云溪子:红豆山庄

★文 /云溪子

  
  红豆杉结的红豆虽然不是相思豆,但是,那长着许多红豆杉的红豆山庄,却给我们留下了好多好多相思。这里有太多的故事。
  
  深秋,正是江南的好季节,天高云淡、凉爽宜人。朋友相邀,我和妻子决定到浙江遂昌一游。
  那些众所周知的风景名胜地,有如画的景致、如诗的文化,令我等十分向往。但是,如今哪一处风景名胜地不是人满为患呢?我们又望而生畏。我们这些在大城市患了“恐拥堵症”的人,希望到人烟稀少些的地方“治疗”一下。于是,我告诉浙江的朋友,给我们找一个自然环境好、人少安静的地方住两天。
  这位朋友是遂昌人,对那里的山山水水了若指掌。他安排我们去长着许多红豆杉的“红豆山庄”。朋友带了两位同事,小鱼和小七,都是姑娘。朋友说她们顺路去遂昌办点事,我心里明白,其实是因为有我妻子同行,所以他安排两位女士陪同。我们一行五人在驻地吃过午饭,稍事休息,便乘车前往红豆山庄。  
  车行不一会儿,便进入了山区。公路两边是高高低低的青山。山上的树、竹,绿得不像春天那么嫩,也不像夏天那样汗淋淋的,多了几分深沉。走着走着,天渐渐阴下来。我打开车窗,涌进车里来的空气湿糊糊的,带着些山里特有的香味。不一会儿,我便有点昏昏欲睡,不知道是累了还是有点醉了。
  “下雨了!”小鱼一声叫,把我从梦中唤醒。我睁眼一看,淅淅沥沥的小雨给山川披上了一层层轻纱,树林、竹林时隐时现,一个个山顶,像一座座雾海中的小岛。车行山间,蜿蜒盘桓、晃晃悠悠。我等腾云驾雾,飘飘欲仙。时近黄昏,我们到达了红豆山庄。
  到达红豆山庄的时候,雨下得更大了。一下车,便看见路边一块巨石上刻着两行斗大的字:“天然养生福地,百年红豆山庄。”山庄建在半山坡上,顺山依势而建。面对山庄,一条不宽的路蜿蜒而上,左侧是陡峭的山崖,右侧是山庄。山庄是相连的一栋栋木房子,看上去有十多栋,一栋比一栋地势高,看屋顶,像一条浑身鳞片、凌空攀援的巨龙。每一栋房临路的门面都不一样,或飞檐翘角似宫殿,或朴实无华如民居……山庄入口处和对面的山坡上,有若干棵高大的树,据介绍,这些树就是红豆杉。
  我撑伞站在路边,正想发感慨,朋友大概看出了我的心思,说道:“天黑了,难见庐山真面目;明天白天你再看,那又是另一番光景!”是啊,天已经黑了,四周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一阵风吹来,激起阵阵沙沙声。眼前的山庄和路边几盏稀疏的路灯,恍恍惚惚,像飘浮在夜空中。
  我们用晚餐的餐厅,像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外侧,是质朴粗壮的原木栏杆。我扶着栏杆往外望,一片漆黑,空荡荡的。朋友走过来说:“唉,可别想不开哦!”我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咋的啦?”朋友笑了笑:“栏杆外可是深渊哦!”凭栏往下看了看,黑洞洞、空荡荡的,我将信将疑。朋友低头冲着栏杆外面喊了两声:“嘿、嘿——”远处果然传来了回声“嘿、嘿——”我心里一颤,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
  一餐农家饭,大家觉得比山珍海味还香:“这才叫青菜嘛,甜丝丝的。”“好久没有吃过这样的猪肉了,香而不腻,有嚼头!”……原来,这里的粮食、蔬菜,是自己种的,猪是自己养的。吃饱了,喝足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欢迎小七给大家唱一支歌吧!”歌厅就在餐厅旁边,小七大大方方地拿起麦克放开了歌喉:“走遍了南北西东……”只一声,便惊呆了四座!歌声飘出走廊,宛如天籁之音。小七歌毕,一阵热烈的掌声之后,大家便七嘴八舌开了:“我还以为放的碟哩!”“人家小七在北京上大学时就得过全校唱歌比赛头等奖,那可不是一般,是二般的哟!”我很感慨:“小七,你入错行了!多一个记者,少了一个歌唱家!”大家又一次鼓掌。
  我们的住处,是山庄门口的一幢独立木屋。上几级台阶便进入了木屋。木屋分里外两间,外间是客厅,里间是卧室。客厅里,树根雕成的茶几上,放着一套古色古香的茶具。卧室虽然不大,但干净整齐,天上、地下、四周全是原木板。这栋木屋,从里到外,是典型的森林木屋。走进卧室,妻子推开窗户,猛地一声惊叫:“哇!”我急忙跑过去:“咋的啦?”“你快看!”原来,十分高大的红豆杉就在窗前,触手可及;稍远处依稀可见两块巨石,从巨石的形象看,下面可能是悬崖。啊,我们离山林这么近!
  那晚,窗外风声呼呼,雨声沙沙,触手可及,但我们枕雨听风睡得十分香甜。人是大自然的一分子,在大自然的怀抱里是那样的安然美好。
  第二天早晨,雨停了。我们走出木屋,一下惊得目瞪口呆!山庄外侧栏杆下,是数丈高的悬崖。山庄建筑飞檐翘角、雕梁画栋,傍山势沿崖边层层升高,一半建在山石上,一半是吊脚楼。吊脚楼下,一根根粗壮的木柱,高高低低站立在悬崖上。放眼望去,悬崖峭壁险峻峥嵘,亭台楼阁层层叠叠,煞是壮观!我情不自禁:“好景象!你们说像哪里?”“布达拉宫呀!”“你们说对了。”山庄主人搭了话,“游客都把这里称为小布达拉宫。”
  山庄里侧,山坡上长着若干高大的红豆杉。再往远望,山坡、田野、树林,飘渺的轻雾间隐现出一栋栋黄墙青瓦的民居。主人告诉我们,那就是他们居住的村子。我心中隐约闪过疑问:是民居?那份恬静、肃穆,倒有几分像寺院;是寺院?鸡鸣狗吠,分明是在尘世间。
  主人领我们一行到山坡上看红豆杉。山坡上的红豆杉有若干棵,都很高大,最高的恐怕有二十多米。主人告诉我们,红豆杉秋天会结出许多鲜红的红豆,红豆可以用来泡酒,红豆酒有很好的保健作用。时值深秋,红豆已经被村民打采了。有人发现树上有零星的红豆,主人设法打下红豆让我们尝尝。我将一颗红豆放进嘴里,酸甜酸甜的。妻子诗兴大发:“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我道:“不对吧?我在岭南见过相思豆,不像这样。恐怕此红豆非彼红豆也!”
  朋友对此有些研究,讲出了一番话。红豆与红豆杉虽然都是乔木,但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植物。红豆,亦称海红豆,羽状复叶,荚果扁平,种子鲜红而光亮,甚为美丽,可做装饰品。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相思豆。而红豆杉,小枝互生,叶子呈镰刀形,不结荚,扁卵形种子,围有红色环状假种皮。
  “对着哩。”主人开了腔,“红豆杉是经过了第四纪冰川遗留下来的孑遗树种,在地球上已有250万年的历史,1994年被国家定为一级珍稀濒危保护植物。”“嗬!还是植物国宝大熊猫哩!”大家七嘴八舌嚷开了。这里有太多的故事。
  红豆杉结的红豆虽然不是相思豆,但是,那长着许多红豆杉的红豆山庄,却给我们留下了好多好多相思。
  
  
《小康》2017年11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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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小康杂志
发布时间:2017-1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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