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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年09月《小康》下旬刊
  栏目:文化
四个最有名的和尚画家

★文 /《小康》记者 刘源隆

八大山人的《松鹿图》
  
  四僧的书画以先贤为师,兼容并蓄,既继承先人的绘画思想,又主张抒发个性和创造力,在实践中不断求真、求变、创新,这与当时的主题画派大相径庭。
  
  清初的画坛上,和尚画家很多,这一现象在中国绘画史上极其罕见。其中,最为人所熟知的,便是弘仁、髡残、八大山人、石涛这四位活跃于明末清初的僧人画家。
  “四僧”虽然被归拢在一起,但四人的艺术风格各异。基于坎坷的生活经历,他们的书画作品大多具有强烈、真挚的感情色彩,不但个性鲜明,而且艺术面貌独特新颖。
  石涛之画,奇肆超逸;八大山人之画,简略精练;髡残之画,苍左淳雅;弘仁之画,高简幽疏。作品多表现出不平之气,个性鲜明;既学习古人,也敢于突破古人成法,而取材直接源于自然,充分体现了“天人合一”的中国传统哲学思想。他们的画风对后来的“扬州八怪”有较大的影响,直到近代的吴昌顾、齐白石等画家。
  6月,《小康》记者参观了在武英殿举办的“故宫博物院藏四僧书画展”。“四僧”展览的“龙头老大”多达81件套、共计163件作品,此次展览的展品数量成为历次“清初四僧”相关主题的展览之首,不少作品皆是首次示人。
  四僧的书画以先贤为师,兼容并蓄,既继承先人的绘画思想,又主张抒发个性和创造力,在实践中不断求真、求变、创新,这与当时的主题画派大相径庭。
  清初画坛最流行的画法是仿古,以王时敏、王鉴、王原祁和王翚为代表的清初“四王”最为著名,他们的画作把宋元名家的笔法视为最高标准,这种思想因受到皇帝的认可和提倡,因此被视为“正宗”。相较之下,有求变创新的“四僧”就成了“小众”。
  而且,在清内府收藏画作时,“四僧”的画作也被排除在外。集清宫书画收藏之精华的《石渠宝笈》中,也只有3幅,还是因名字搞错或是编录者疏忽才侥幸收入。因此如此大规模地在故宫武英殿展览“四僧”书画,“四僧”在世时,即便有再高的想象力也是无法预见到的。
弘仁的《节寿图》
  
  八大山人:他给了全世界一个白眼
  八大山人的一生是悲愤的一生,也是孤凄的一生,更是创作的一生。他骨子里留着没落皇族的血统,透过冷气逼人、嫉俗傲世的丹青,在世人的争论中化为难释之谜。
  八大本名朱耷,他给自己起过多个别号,包括雪个、个山、驴屋,但最常用的还是八大山人,四字连写,形似“哭之”、“笑之”。这个别号最早见之于世是在故宫博物院藏《杂画图》册(1684),本次展览中也收录了此作之一。此册共六开,内容为画竹、桃、蔬果、竹石双禽及猫等,动物形象简略夸张,脱离写实而趋于象征,用笔遒劲有力,这也是画家60岁之前作品的一贯特色。
  八大山人传为朱元璋第十六子朱权的九世孙,生于明天启六年(1626),出生在书香贵胄之家,少年时即能画青绿山水,“悬腕写米家小楷”。他曾以平民身份参加科举,15岁时成为诸生,19岁时遭遇巨变:明朝灭亡,清军入关,不久父亲去世,他不得不隐姓埋名,逃往西山(南昌西郊)。这样的巨变对任何人来说都是致命打击,他曾形容自己当时的心境:“不是霜寒春梦断,几乎难辨墨中煤。”为了躲避清军屠杀,八大藏身奉新山,几年后出山遇到清政府强力推行剃发令,又开始躲藏。
  清顺治四年(1647),朱耷23岁时干脆落发为僧,每日伴随青灯古佛。他拜弘敏头陀为师,除了随其在进贤介冈灯社和奉新耕香院学法,足迹还遍布西山、安义、新建等荒野之地,过的是风餐露宿的丛林生活,修行佛法之余,也参与一些以诗会为名目的遗民团体活动。弘敏死后,他更是常年在外行脚云游。
  八大山人擅长山水、花鸟、竹木,尤其擅长水墨大写意花鸟画。他是“清初四僧”中最具有突出色彩的一位画僧。其所绘的画,笔情恣纵,不拘成法。所作残山剩水,往往河颠树倒,满目荒凉,寄托了山河破碎的亡国之痛。
石涛《平溪渔舟》
  
  石涛:五十岁后遇到更好的自己
  “清初四僧”之中,石涛的明宗室身份最为显赫。细讲起来:他是明太祖朱元璋之兄南昌王朱兴隆的后裔,是第一代靖江王朱守谦的后人,是第二代靖江王悼僖王朱赞仪的十世孙,是第十三代靖江王朱亨嘉嫡长子。石涛晚年的画迹上,也出现“靖江后人”的白方文印和“赞之十世孙阿长”的阔边朱文长印,都在表明自己的前朝宗室的高贵出身。
  石涛姓朱字阿长,名若极,生于明崇祯十五年(1642),大明王朝灭亡时,他只有两岁。第二年,父亲靖江王朱亨嘉在广西桂林自称监国,兵败后全家遭到诛杀。混乱中,石涛被家臣救出,逃往全州湘山寺,长大后出家,法名原济,字石涛。
  石涛16岁开始云游四方,于康熙五年(1666)来到安徽宣城,往返宣城、黄山和太平,与徽派画家梅清等人来往密切,早早就表现出对传统的“南北宗论”理论的轻蔑态度。其间他数次登抵黄山,大喊“黄山是我师,我是黄山友”的口号。展览中展出的石涛代表作《山水图册》,就是以黄山为描述对象,其中年代最早的一幅画为石涛26岁时的作品,细品可见画家早期艺术中与徽派风格的渊源。
  在宣城居住十年后,石涛应友人之邀,于康熙十九年(1680)来到南京。经历国破家亡时,石涛只是咿呀学语的小孩,并没有留下不可磨灭的心理创伤,前朝贵胄的身份,却让他在艰难生活中保持了难得的贵气与骄傲。他自诩甚高,不愿做一个安分守己、碌碌无为的僧人,很快在书画上展露天赋。
  康熙二十九年(1689),石涛来到北京,如一匹千里马到权贵扎堆的地方寻找伯乐。在京城生活的三年中,他不断游走于王室贵族之间,并在不少画作的题跋中表现出对此种生活的满足和骄傲。遗憾的是,官吏们只把他当作一个很会画画的和尚,石涛并没有寻得政治上的任何突破。
  51岁这年,石涛心灰意冷,无奈南下,从此定居扬州,再没有远游。世俗境遇的失意也令他幡然醒悟,南归后他用卖画所得建造了大涤草堂,并自号大涤子。涤即涤除,这是一个道家学说的重要命题,意在辟除一切蒙蔽和尘俗。石涛在他的《远尘章》中也讲到了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人和尘俗的两种关系:“人为物蔽,则与尘交。人为物使,则心受劳,劳心于刻画而自毁,蔽尘于笔墨而自拘,此局隘人也。”在佛门躲避尘世的自拘和为尘世间功名利禄的劳心不都是困扰吗?既是困扰就要涤除。
  他58岁的《庚辰除夜诗》里有“而今大涤齐抛掷”之句,60岁之后又在写给八大山人的求画信中说“向上一齐涤”,足以看出他对自己的反思和突破的决心。人要进取、向上,不是身份地位上的爬升,不在于外部世界的认可,而应该是内在精神的升华。
  
髡残《雨洗山根图》
  
  弘仁:得黄山之真性情
  不同于石涛和朱耷的皇族身份,弘仁一生未有功名,也极少世俗应酬。但他在“四僧”中成名最早,清代收藏家周亮工曾言:“收藏家以无渐江画为恨事,江南人家则以有无渐江画定雅俗。”
  弘仁,俗姓江,名韬,字渐江。江氏家族原是安徽歙县的望族,后来家道中落,至弘仁出生时,已没有当初的辉煌。又因生于乱世,因此他一生过着清寂孤苦的生活。受家庭影响,弘仁从小就执笔画画并研习四书五经,曾考取明末秀才,在明朝覆亡,参加抗清运动失败后,不得已剃发为僧。
  他因心灰意冷而出家,心静如止水。弘仁在空寂与幽静中专心于绘画创作,将内心的万千造化通过对山水野趣的感悟,以笔墨的语言诉诸纸上。最终勾勒出来的是一个清峻、冷寂而又充满艺术灵性的画僧形象。
  “四僧”中,弘仁算是出家后与尘世脱离得最彻底的。他涵养深厚,出家后每日挂瓢拽杖,芒鞋羁旅,或长日静坐空潭,或月夜孤啸危岫,俨然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世外高人。
  出家后,弘仁云游各地,但参禅始终是弘仁的主要生活方式,由此带来的闲静在他的作品中一览无余。他在绘画上的成就不是简单地用遗民绘画、简洁淡远、疏淡冷寂等词语可以概括的。他的艺术成就,是清初特定历史时期的反映,是遗民情结、禅宗奥旨、山水性情、古风流韵与恬静心态在画中融为一体后的集中再现。
  1649年,弘仁从武夷山回到老家歙县,自此,他一生的主要艺术活动就集中在了安徽和江苏一带。他住在西郊太平兴国寺和五明寺,经常往来于黄山、白岳之间,他有一方印就是“家在黄山白岳之间”。
  弘仁早年从学孙无修,中年师从萧云从,从宋元各家入手,后来师法“元代四家”,尤崇倪瓒画法。他更是一位诗书画皆长的和尚。诗文清新婉约,含蓄深沉;工书法,楷学颜真卿,行学米芾,劲健放逸,纵横跌宕;尤其以画闻名,擅长山水,兼作梅竹。其画既遵传统,又师造化,自创一格。
  
  髡残:“行”胜于“言”
  髡残为湖广武陵人氏,自幼开始习读四书五经,家人希望他能通过科举考试,从而进入仕途,光耀门楣。但是相对于黑暗的政治和死板的四书五经,髡残更喜欢绘画。
  学到二十岁左右的时候,髡残到底还是耐不住自己对绘画的喜爱,他决定放弃举子学业,沉浸在山水之中。
  髡残在二十岁的时候出家为僧,放弃了俗世的名利。他喜欢绘画,所以为了能够增长见识,提高自己的绘画水平,在出家为僧之后,髡残开始了自己游历九州,遍访名山胜水的逍遥生活。在这段云游名山的日子里,髡残积累了丰富的实际经验,这也为他日后山水画的高成就打下基础。
  髡残三十岁左右的时候,李自成攻破紫禁城,明朝灭亡(1644)。同时吴三桂开山海关,迎清军入关,满洲八旗子弟在中原大地上肆虐。
  面对清军的攻占,不仅仅是南明势力,许多农名起义军也自发组织起来,抗击清军,保卫国土。髡残虽为一僧人,但是也是自幼接受儒家教育长大的,忠君爱国刻在骨子里。所以他毅然决然地放弃僧侣的清闲生活,加入了南明何腾蛟的反清队伍。
  髡残不是不世名将,也不是定国军师,他的加入对于当时的时局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影响。面对强悍的清朝骑兵,不管是南明还是起义军势力都无法抗衡。清军最后还是一一镇压各地,最终入主紫禁城,统一全国。
  而这个时候,抗击清军失败的髡残,来到了常德桃花源避难。因为曾经参加了抗清,他自然也是清朝政府搜捕的对象。为了保全自身,髡残只能在深山老林中躲避。《石溪小传》记载了髡残躲入深山的生活,言:“甲申间避兵桃源深处,历数山川奇辟,树木古怪与夫异禽珍兽,魈声鬼影,不可名状;寝处流离,或在溪涧枕石漱水,或在峦猿卧蛇委,或以血代饮,或以溺暖足,或藉草豕栏,或避雨虎穴,受诸苦恼凡三月。”
  这段时间虽然十分艰辛,过的是野人般茹毛饮血的生活。但是也同样的给髡残完全接触大自然,研究山林的好机会。这段艰辛的日子,后来成为了他绘画的丰富素材,使他能胸有丘壑,绘画信手拈来,而又能准确地表达大自然博大的意境。
  躲避了最艰难最危险的日子之后,髡残来到了南京牛首山幽栖寺定居,自谓平生有“三愧”:“尝惭愧这只脚,不曾阅历天下多山;又尝惭此两眼钝置,不能读万卷书;又惭两耳未尝记受智者教悔。”
  这次“四僧书画展”在展厅策划设计上颇令人惊喜,故宫博物院别出心裁,突出了“禅”、“雅”与书画的结合,在整体色调把控、展厅亮点突出、景观搭配烘托上均有不小的改变,这些改变突破了以往的书画展览模式。
  武英殿的前殿中央,是一小小的围合空间,如《古槎短荻图》中所现的简居,禅意十足。这一方布景并非还原,而是故宫博物院出于历史的想象所陈设布置的,希望参观者借由环境的衬托,更深刻地理解“四僧”的绘画艺术理念。
  据工作人员介绍,由于文物保护原因,此次展览之后,这批画作就要回大库“休息”几年。下一次近距离欣赏它们,不知道要到何时了。
  
  禅意十足 故宫博物院别出心裁,展厅设计突出了“禅”、“雅”与书画的结合。
  
  
     《小康》2017年09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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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小康杂志
发布时间:2017-0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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