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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小康网 独家专稿 全是套路。
这是如今我们最常听到的一句评论。因为我们生活在套路漫天飞的时代里，各路大神在各种平台上传授各种套路：营销套路、情话套路、涨粉套路、面试套路……各种套路简单粗暴地将生活中的各种规则和情感技术化了。 在套路的洪流里，那些反套路者显出一股清流。 《红楼梦》里，作者曹雪芹打破了不少中国文学和戏曲中的套路，在开篇第一回，他就发表了一篇反套路宣言：“至若佳人才子等书，则又千部共出一套，且其中终不能不涉于淫滥，以致满纸潘安子建、西子文君，不过作者要写出自己的那两首情诗艳赋来，故假拟出男女二人名姓，又必旁出一小人其间拨乱，亦如剧中之小丑然。且鬟婢开口即者也之乎，非文即理。故逐一看去，悉皆自相矛盾，大不近情理之话。” 贾母的“掰谎记”可以看做是对这一宣言通俗化的注释。贾母把古往今来“才子佳人”的套路逐一历数：“开口都是书香门第，父亲不是尚书就是宰相，生一个小姐必是爱如珍宝。这小姐必是通文知礼，无所不晓，竟是个绝代佳人。”——一听起来再熟悉不过，在众多文学及戏曲名篇里都看得到这样的人设。 贾母把这些套路逐一反驳：“见了一个清俊的男人，不管是亲是友，便想起终身大事来，父母也忘了，书礼也忘了，鬼不成鬼，贼不成贼，哪一点儿是佳人？”“世宦书香大家小姐都知礼读书，连夫人都知书识礼，便是告老还家，自然这样大家人口不少，奶母丫鬟服侍小姐的人也不少，怎么这些书上，凡有这样的事，就只小姐和紧跟的一个丫鬟？”贾母认为这是写书的人或是妒人家富贵，或有求不遂心，所以编出来污蔑人家。或是梦想佳人而不得，编书意淫，“何尝他知道那世宦读书家的道理？”难得贾母有如此见识和口齿，如王熙凤所说，来了一出精彩的《掰谎记》。 对于写作者而言，立规则和打破规则都很难，等于走了前人所未走过的路之外，还要打破已有的、既定的心理框架，这是双重困难。 推理小说是很考验作家和读者智力的一类作品，挑战了所有人类智力，探究人性深处的不可知。英国作家S.S.范丹曾经写过一个侦探小说二十条准则，比如侦探小说不应扯上暧昧和爱情，犯罪的人不应该是侦探本人，或者是警方干探中的一员；罪犯应该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凶手不可是仆人、看门人、跑腿、侍从、护林人、厨师这类的人，因其犯下的罪案不值得写成书；侦探小说里的谋杀应该出于私人动机，国际大阴谋或者间谍之间的残杀内容属另外一类的小说，等等。 但时至今日，侦探小说大家们都在屡屡挑战这些侦探法则。阿加莎·克里斯蒂几乎挑战了所有侦探小说准则。在她笔下，爱情是很重要的卖点，她写爱情的细腻和深刻，并不亚于那些爱情小说；她写过警察和侦探本身是凶手的案子，也让厨子或是护士、仆人当过凶手；她的吉米和塔彭丝系列的小说，就常常以谍战为背景。这是她在挑战侦探法则，也是对读者惯常心理的挑战。 作家马原曾评价阿加莎·克里斯蒂挑战了所有人类的智力。“在克里斯蒂之前有柯南道尔，之后有佩雷，在日本也有一些推理小说家诸如森村诚一等等。你看了克里斯蒂，再来读他们，你会觉得他们就比较简陋，跟克里斯蒂肯定有差距。” 也许差距就在于：她总能另起一行，推翻套路。 （《小康》·中国小康网 独家专稿） 本文刊登于《小康》2018年7月下旬刊 
作者：江岸 爱美丽也爱媒体。 闲读红楼，注解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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