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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5年02月《小康》中旬刊
  栏目:专题策划
客家村落“耕读传家”五百年

★文 /本刊记者 梁市

粤北颇具盛名的翁源县江尾南塘村仁川社学
  
  1994年,村民搬迁到新村的这个时间点,刚好与村史的一处记载相吻合:“五百年前留圣地,二十世后辟新居。”这幅令人称奇的对联,体现了南塘村祖先对于人口发展自然规律的洞见,为当地人所津津乐道。这也与客家人“耕读传家”的历史传统不无关系。以读书开智明理,继往开来。 
  
  在沃野茫茫的江尾盆地腹部,曾有著名的“仁川社学”,一座南塘村湖心坝沈氏族人所建的学堂。门楣处,七百多年前的楹联“峰峙前彩罗列贵人开马帐,材储滩辈栽培多士跃龙门”,至今还在,洋溢着对子孙后辈勤学苦读的希望与勉励。
  上世纪八十年代,沈卫星入读时,学堂已经变成南塘小学,但红砂岩行书“仁川社学”匾仍在,学堂结构也没变,仍是四合院式悬山顶建筑。2013年,外出工作近20年后的沈卫星,回到村子,维修学堂,恢复原貌。
  仁川社学,与它对面的传统古村落——湖心坝客家民居群,共同构成了像沈卫星一样外出的南塘村人一直惦念着的故乡,是他们安放乡愁的所在。
  住围屋、上学堂,对于许多南塘人来说,出人头地、往外走是他们的向往;如今,他们走南闯北,生活安乐,大部分人已搬离老屋,却更惦念着故乡的围楼,思虑着故乡的文化如何传承、发展。
  
  游子故乡情
  “从市区回到县里,再回到村里,对我而言,是不断回归的过程,因为我从小在旧学堂里读书,在围屋长大,那里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东西,我都清楚。”沈卫星回忆往事,历历在目。
  这种对家乡割舍不断的情感,让他魂牵梦绕。虽然他之前的工作地点距离村子不算太远,但最终他还是从韶关市区回到南塘村。
  南塘村现今573户人,共2580人,总面积7平方公里,是一个客家人群居的沈氏村落。早在元朝末年,由于战乱频繁,客家人从中原南迁,跋山涉水,几经辗转,定居岭南。江尾镇南塘村人的祖先是福建省汀州府上杭县的客家人,这在粤北乃至岭南地区中颇具代表性。
  客家人历来有“耕读传家”、“重教兴文”的传统,明朝,沈氏族人用族产在村东湖心坝建立了仁川社学。随着时代变迁,仁川社学改名为南塘小学,沈卫星幼时便就读于此。
  他回忆,那时他负责每日上下课的敲钟,“以前敲的是大铜钟,天天比其他学生早点去,下课的时候也比别人早一些。”放假时,他会留守学校,帮忙看管课室、照料菜地。这些点点滴滴的细节,积累起他对学堂的日益深厚的感情。长大后,在外工作时他也常常关心村里的发展。
  后来,南塘小学又搬到镇上进行教学,旧学堂变成了一处古址。
  “去的地方多了,看到的事物也多了,发现它们的文化被传承得很好,这时我就会想起自己的家乡。我们的仁川社学、古围屋也同样具有文化底蕴,我想把它维修好,以旧怀新,传承我们的客家文化。”这些触动了沈卫星内心深处的一缕乡愁。
  于是2013年,他回到村里,开始维修旧学堂,恢复他记忆中的一砖一瓦、房屋的门窗结构……这一修整,用了近3年时间。
  “慢慢想、慢慢做、慢慢修。还没有想好的时候,装修师傅说要开始了,我说还不行,等考虑清楚了才能做,因为要经过深思熟虑才行,要不然,我怕破坏了这里。”他怀着敬畏而美好心情去整修。2015年1月,他在旧学堂的原址处建起了田园生态园。沈卫星想以仁川社学的旧址为基础点,带动整个湖心坝客家群楼的维护与发展。
  受他的影响,一些外出的人渐渐有了回到村里的念头。“大概有五六十人回来了,这些人不是单单为了一个家庭而回来的,而是奔着沈氏的大家族。以后的发展方向是,建好古村落之后,打造田园风光,山—田—村—水的格局。”村支书沈成柱介绍。
  
仁川社学是一座4合院式悬山顶建筑
  
  百年围屋新发展
  2012年,南塘村的湖心坝客家民居群被评为“广东省古村落”,这群始建于明正统年间的客家围楼,已历经五百七十多年沧桑岁月,在茫茫田野上构成一幅立体的《清明上河图》。这些围楼多为梁木架式砖瓦建筑结构,连片的整体面积约10万平方米,如此庞大的古代建筑群,在粤北山区中实属少见。 
  当地政府意识到围楼群具有重要文物保护价值时是1995年。这一年,围楼群被列为翁源县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曾经参与围楼调研的文化馆馆长沈江波回忆:“它是韶关最大群落的古村落。全市总共有59座,现在保存完整的有32座。” 
  湖心坝的平坦地势,土肥水足造就了这处规模庞大,弥足珍贵的古建筑。以鹅卵石拼砌的村街,将错落有致的围楼民居群连接起来。每座古楼内砌有水井,建有青砖或夯墙的族支系祖祠,桁架雕梁画栋,设二进或三进式。这些楼与楼之间,有的互相连接,有的相隔二至三米,楼有巷,门有坪,形成“网形”群体古村落。
  “相对于梅州的客家民居来说,这里每一个房子都是不同风格。主要有三种。一是围龙屋,半月形的,中间是一个大厅,四周为民居;二是围楼,类似于开平市的碉楼;再一种是不规则、辐射扩散型的围屋,一间间联成一体。”沈江波当了6年的文化馆长,现今退休,他讲起围楼时仍神采奕奕。
  随着村落人口的逐渐增多,在上世纪九十年代末,按照当地新农村建设的规划,绝大多数村民搬离到距离围楼不远的“南塘新村”,那里新建起成片、整体的水泥楼,只剩约100人留守在老围屋。“统一规划,每一户占地142平方米,建成三或四层的小洋楼,主街道为12米。”沈成柱说道。
  村民搬到新村,但依然回到湖心坝劳作,仍是以传统的耕作、农副产品种养殖业为主,村民的收入增加了。
  而现在,伴随着围楼的客家建筑艺术特色和文物保护价值被外界所知晓,湖心坝逐渐发展成为一处旅游景点。“基本每周都有游客过来,特别是油菜花开的时候,他们通过自驾游,或者旅行社结伴而来。”沈成柱介绍,“这对于村民来说,一方面意识到围屋群的珍贵,另一方面也给他们带来了一定的经济效益。”
  这一处古老的明清建筑群集中了客家农耕文化、传统商贸、宗族社会组织等方面的历史文化遗产,如今激发起村民的维护意识,也开始吸引越来越多如沈卫星一样外出的青壮年回归。
  而在知识、财富以及社会资本等方面获得了相对优势的游子,再回到乡村,他们在村落的生活实际上已经构成了对乡村的反哺与建设。
  
夕阳下南塘村湖心坝客家群楼
  
  “耕读传家”励后世
  1994年,村民搬迁到新村的这个时间点,刚好与村史的一处记载相吻合:“五百年前留圣地,二十世后辟新居”这幅令人称奇的对联,体现了南塘村祖先对于人口发展自然规律的洞见,为当地人所津津乐道。
  这也与客家人“耕读传家”的历史传统不无关系。以读书开智明理,继往开来。
  “耕读传家”既学做人,又学谋生,深入人心。耕田可以事稼穑,丰五谷,养家糊口,安身立命;读书可以知诗书,达礼义,修身养性,以立高德。这四个字,刻在湖心坝许多的围屋匾额上。
  正因为有这些优良文化传统的孕育,方有湖心坝沈氏家族历代贤才辈出的局面。明朝天启元年沈氏家族出一文举沈宗孔,清朝出五品文官4人,六品文武官5人,八品文官10人,九品文官42人,贡生24人,庠生64人……从明天启年间至民国时期,全村子弟由读书而取得功名者有316人。这些人进入官场后光宗耀祖,沈氏发展而成翁源的望族。
  各种官衔、学位匾金碧辉煌,挂满了沈氏宗祠四壁。而在“耕读传家”的祖训下,沈氏族人利用族产建起仁川社学,致力于培养子弟,《明史·选举》载:“社学,启洪武八年,延师以教民间子弟……幼童十五以下者送入读书,讲习冠、婚、丧、祭之礼。”
  这些人文景观充分体现了南塘村丰富文化遗产的深刻内涵。
  一缕书香,从历史的隧道中漂浮至今,漫长的历史,多了几分温暖,也牵动了许多游子的故土情思,激发了回归家乡的念头。正是被这样的想法牵动着,沈卫星回来了。
  “维修的时候,有村委跟进,还有以前的老教师,经常过来,每个人对这里都有感情,我的原则就是不去破坏它,恢复它的原貌,返璞归真。”沈卫星感慨。
  像湖心坝客家民居群这样的传统古村落,是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它不应该被城市化的车轮全部碾碎,这几乎是学界的共识。
  学者熊培云曾在他的《一个村庄里的中国》,这篇近万字的调查中写道,二十世纪以来,城市化与现代化浪潮席卷中国,有数据表明,从1985年到2001年,不足20年的时间里,中国村落从940617个锐减到709257个,仅2001年这一年,具有数千年历史的村落,就减少了25458个,平均每天减少约70个。这意味着中国乡村文明的凋零似为大势所趋,越来越多的人将变成没有故乡的游子。面对现今仍遗存的古村落,更亟需新时代下当地政府的合理保护与开发,也更需要游子的回归和参与。
  
  
  《小康》2015年02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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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小康杂志
发布时间:2015-0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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