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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9年11月《小康》
  栏目:城市
大人物都爱呆霸王

★文 /江岸

  《红楼梦》里的薛蟠是个“呆霸王”。这三个字极好。刻画出了他所有惹人厌的地方:视人命如草芥,粗鲁庸俗,不解风情……
  薛家真是个奇妙的地方,同样的家庭环境,同样的父母,能培养出薛宝钗那样钟灵毓秀的女儿,也能生出薛大傻子这样的儿子。在那样一个几乎完美的妹妹面前,我猜想薛蟠一直有点自卑,也只有在妹妹面前,他才有细致柔情的一面,给她买各种东西,不断说“相声儿”来哄她高兴。可惜这个妹妹的心思太深沉,品位性格也绝非寻常女孩儿,所以也只有在她面前,薛蟠感觉到物质的无能。
  注意一下夏金桂嫁入薛家之后的举动,你会发现,在算计香菱之前,她很大的心思和气力用在了和宝钗斗法上。往深一层考虑,这其实何尝不是她的一种嫉妒?他的丈夫,只有在妹妹身上肯花细致的心思,也正因为是亲情,是面对亲爱的妹妹,所以薛蟠的一样要命品性——喜新厌旧(这是让夏金桂担心,认为香菱、宝蟾等人都是大敌的原因之一),也自然的消失了。妹妹在薛蟠心中的地位,足以让其他女人失色。
  当然,这是夏金桂的不聪明之处:在某个时间段而言,比如热恋期,爱情可以超越亲情。但在岁月的长河之中,人的种种经历际遇延展开来时,那些想以男女之爱压倒甚至消灭亲情的种种企图,永远都是愚蠢,自不量力的。
  薛蟠有种种致命的缺点,但实际上却并不讨人厌。甚至相比贾赦、贾珍、贾政等人,薛蟠还算是个可爱的人。他的粗俗来得毫无掩饰,《红楼梦》里最不堪、最粗鄙的言语都来自薛蟠。但有他在的场合(除了在外惹人命官司),空气里都充满了喜剧色彩。吟诗也好,唱曲也好,调情也好,急着辩白跳脚大骂也好,薛蟠的表现都无比真实,有种莽撞的生气勃勃。
  如果薛蟠生活在你身边,这样的朋友,会让人又爱又恨。他会是饭局里最爱抢着买单的人,也是你最不怕麻烦他帮忙的人,他是你想忽略就忽略,不必那么尊重敬爱的人,所以这样的朋友,自有他的可爱之处。
  但这样的人,一不留心,又是最容易生事端的人,没有是非观,糊涂莽撞,视人命如草芥。活在今天,薛蟠这样的呆霸王会让他周围的亲朋好友整天都把心提到嗓子眼儿,不是当众猥亵,就是打架斗殴,不是酒后开车撞人,就是失手打死人,有了薛蟠,当地都市报都不愁没有社会新闻。
  在中国历史和文学里,薛蟠这样热心莽撞少根筋的呆霸王并不少见,而且往往是大人物身边不可或缺的角色。刘邦身边的樊哙,刘备身边的张飞,宋江身边的李逵,都是热心忠义,但好勇斗狠的呆霸王——似乎成大事者身边,必须有这样的人。
  他们是清道夫,以赤胆忠心加暴力,扫除领导前进中的障碍;他们是门神,横眉立目地逼退那些无自知之明的上门者;他们还是善后者,古今中外,那些站在权力之巅的人物,无一不是自数条血路杀将上来,那些肮脏的、尴尬的、不足为外人道的成事之路上,有多少蛛丝马迹需要清理和善后啊,用得好的话,樊哙们以一当十,可以胜任多种角色。
  而且他们还缺心眼儿,只要酒够喝,肉够吃,面子够足,不会有太大野心觊觎你的位置,也没有那个智力去取而代之,比起因太过聪明狡诈而让人脑后发凉的军师来说,大人物都更放心也更爱呆霸王们。
  所以在中国历史的舞台上,范增、诸葛亮、吴用们的命运往往让人心生悲凉,而呆霸王们则手执两柄板斧,一路杀出快意人生。
  
  在中国历史和文学的舞台上,好勇斗狠的呆霸王往往是大人物身边不可或缺的角色。他们以赤胆忠心加暴力,一路杀出快意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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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小康杂志
发布时间:2009-1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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