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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4年02月《小康》
  栏目:人物
郭凤莲:孤独的品牌守卫者

★文 /赵奕

  “三十年河东”——政治品牌守卫者

  郭凤莲有近乎军事化的生活习惯,每天7点起床,7点40出门,7点55准时坐在大寨宾馆的办公室。为了开会,演讲,联系各种投资项目,郭凤莲常年在全国各地东奔西跑,待在大寨的时间并不多。只要在,她就是这么安排作息时间。

  不过这与她的前任村支书陈永贵比起来,还是小巫见大巫。村里三四十岁的人回忆,他们小时候,甚至很难看到自己的父母,父母们都起早摸黑,去参加集体的“战天斗地”的劳动去了。

  大寨地处太行山腹地,有人用“七沟八梁一面坡”形容。全村700亩田分成5000块,散在大山里。陈永贵带领大家要做的是把这些沟、梁、坡,统统改造成能够产粮食的梯田。老一代大寨人的生活起居完全围绕这项工作展开:天不亮就上工,一直到光线暗到无法继续干活才下班。这种艰苦的劳动从1953年开始,到1979年结束,一共27年。

  这27年里,大寨的成年劳力一天休息时间在4到5个小时,而村干部由于收工后还得开会,休息时间更短,经常是不睡觉,第二天接着干活。

  工程的最后几年,它的负责人已经不再是陈永贵,而是他的继任者——郭凤莲。陈当时已被调到中央,担任国务院副总理。

  郭凤莲的支书起初当得缩手缩脚,陈永贵不放心,经常从北京打来电话,把郭骂得哭哭啼啼。

  陈永贵对郭凤莲的培养不是一天两天,如果仔细留意陈的照片就能清楚看出,几乎每张陈的照片里,都有郭的身影,虽然她不在主要位置。

  谁也闹不清陈永贵当初为什么就相中这个小姑娘做接班人,但从后来的事实看,他的选择是正确的。巧的是,在上世纪60年代,中国的最高领导人也面临着挑选接班人的问题,却始终求之不得。

  郭凤莲第一次出名,是因为1963年的特大洪灾。山洪把大寨村民的十年经营毁于一旦,人住的窑洞剩下6眼,更不用说山上石头码起来的梯田。

  洪灾后,地里的玉米全部倒伏,村里的大人们忙着打石头,垒梯田。妇女们要挑土,送饭。姑娘们干些什么呢?力所能及的活是把一棵棵倒伏的玉米都扶正,一共500多亩,几十万株。村里14岁到17岁的女孩被组织起来干这项工作。郭凤莲当年17岁,是这22个姑娘的大姐大。

  终于,郭凤莲有了一张以自己为中心的照片,几个小姑娘在她周围,她们在一片倒伏的庄稼地里扶玉米。

  伴随着生产自救的进行和国家大气候的酝酿,大寨现象也逐渐成为媒体追逐的目标。从昔阳县,到晋中市,到山西省,最后到毛泽东,他们纷纷关注大寨。

  1964年,毛泽东发出了“农业学大寨”的号召,大寨成了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典型。在激情燃烧的岁月,最高领袖的话把大寨提到前所未有的高度,而大寨的干部,后来也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陈永贵当上了政治局委员、国务院副总理,主管全国农业工作。陈步入中央,郭也平步青云。从大寨村党支部书记到昔阳县委副书记,从中共中央候补委员到全国人大常委,一个现代版的“连升三级”。

  资料显示,学习大寨号召发出之日起,直到文革结束,960万人踏入这个小村子,也就是说中国每平方公里土地上,都要派出一个代表,来看看大寨是怎么回事。另外,还有120多位党和国家领导人,16位外国元首莅临大寨。

  大寨执中国农村之牛耳,香火持续不断,火了15年。铁姑娘郭凤莲的名字和那句“男人能干的,女人也一样能干”传遍中国。

  把这句话当成女权主义的宣言就大错特错了,它只是说,中国女人想取得和男人同等的地位,不仅要做好女人该做的,还得做好男人该做的。

  这期间,所有关于郭凤莲私人的报道,除了在旧社会如何早早失去双亲、变成孤儿被着重渲染外,另外的内容没有涉及一个字,如何结婚、如何生子、如何过家庭生活,女人该有的,郭凤莲好像都没有了。

  现在,郭凤莲的办公室悬挂着两张照片,一张是她搀扶着周恩来,周在有生之年,三赴大寨视察,并且都到郭家坐坐。另外一张是郭站在山梁上,遥指远方,她的铁姑娘队队员亲密地围绕在身边,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极目远眺。

  大寨展览馆,我们能看到众多陈永贵“遥指远方”的照片。“遥指远方”造型是大寨干部的经典造型,也是政治品牌守卫者的经典造型。

  这样的造型没能保持多久,随着文革结束、四人帮被打倒,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大寨成为左倾路线的代名词,对大寨的批判接踵而来。陈永贵失去在中央的一切职务,最后客死北京。郭凤莲也一捋到底,被撤销党内外一切职务。

  大寨村其他人没有受到太大冲击,而大寨的政治品牌守卫者郭凤莲则在孤独中迎来了她的同乡、上级、长辈和恩师陈永贵的去世。

  1980年4月,郭凤莲被留党察看,审查了三年后调离大寨,去昔阳果树研究所报到。

 
编辑:相遇
来源:小康杂志
发布时间:2004-0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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